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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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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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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3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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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密码
Part 1
一间名叫“茶道”的茶坊里。两个中年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较老的一位往窗外无目的地张望着。另一位则全副精力放在满桌的茶具上,沏茶手法灵敏、娴熟。
“那个人是凶手。”森先生突然回转头凑过来,用暗知天机般的声音在大Q耳边小声说道。
“什么?”大Q被对方的神秘行径吓了一跳。他此刻正喝着一杯热茶,差点被烫到口,但茶还是洒出了些许。他赶紧把杯放下,一边甩着被烫到的手,一边顺着森先生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路的对面有个年轻女性正从商店走出来,怀抱一个大纸购物袋,里面露出一条长法棍面包。她身材高挑,恰倒好处的碎短发将脸庞衬得朝气勃勃,乍一看就不由自主会觉得她很有自我个性和独立见解;衣着并不华丽,但合身、得体,整个人很是让人赏心悦目。她走到汽车站台,停下来等车。
大Q调回视线,疑惑地问:“你指那个年轻女人?”
森先生依然是那种神秘的表情,眼睛发出奇异的光芒。他眨了眨眼,又轻轻点了点头。
大Q盯着他几秒,叹口气,重新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品了一口茶,才心不在焉地开口说:“森先生,你想到了个好题材吗?打算写个谋杀案?一个恐怖小说?一个侦探小说?一个推理小说……嗯,这种茶很香醇,我打算再去买点,虽然不便宜,但值得。你要不要来一杯?”说着又浅饮一口。
森先生没回答,他一直盯着马路对面看。车来了,女子上了车,车上几乎都是空位,她一直走到最后一排坐下。车重新开动。
这时,森先生才回过头来,这次声音没之前压得那么低,似乎现在隔壁没有耳朵了。但带上了点深明就里的味道,自言自语般说:“嗯,不错,那女人杀了人。”
“那是个什么人呢?男朋友?父母?兄弟?还是其他?”大Q随口问道。森先生是个小说家,说“曾经”更正确。出过两三本不入流的作品,但接近5年没有新作了,相信没什么人会记得那个“曾经”。但森先生经常喜欢突然现场编几个故事情节,以显示他的作家身份,当然,这些临场发挥情节的生命力一向不过30分钟。
“哦,这我不清楚,但她即将会动手,可能今天就动手,可能明天、后天、大后天,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短期内会成为一个凶手。”
“那么凶杀案还没发生?”大Q开始沏一壶新茶,配合地问道。
“是的,这是一个即将发生的谋杀案。”森先生重新在大Q对面坐下来,眼睛里奇异的光芒更强烈了,他稍稍向前倾着上身,快速说道,“这是一个悲剧,或许也是极其肮脏的事。但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除了知道即将、肯定有谋杀案,其他一无所知,所以我等着它发生。是的,我期待这个谋杀案快点发生!尽管会死人,但那是无可避免的,因为如果不发生的话,一切都无法开始调查,也无法制止接下来的悲剧!”
森先生骤然停下来,看着聚精会神摆弄着茶具的大Q,轻轻地说,但饱含期待的兴奋:“大Q,这不是我构思的作品,是真实的故事,一个悲剧正在悄悄上演。”
但后者并没听见他的话,他敷衍性的配合已经完成,现在正全心全意地扑在他的茶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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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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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36 PM
Part 2
森先生在公寓里不安地踱来踱去,神色如大杂盘,无法具体说清是何种表情,担忧、紧张、兴奋、期待、困惑纠结成乱麻的情绪将那张脸拼揉得有点变样,口中伴着的念念有词,相信他本人也不太清楚,更别说旁人。
他突然刹住脚步,一蹦起来转头用目光胡乱地搜索着什么,然后迅速冲去墙角那边的桌子,胡翻乱找一通。花了快一分钟的时间,他终于在桌面上一堆尘封的书杂报纸堆里抽出一部电话。
他毫不含糊地迅速按了一串电话号码,在等待对方接听的时候,他焦急咬着下唇,竹枝似的手指无节奏地敲着桌面。
“大Q!大Q吗……是我……是的,我有事,很重要的事!你听着,我们必须赶紧找到那个年轻女人……就是那天我们喝茶的时候……对,就是那个凶手!不过,我现在更担心她,她处境危险!我们要阻止点什么……我之前是说过必须等事情发生后我们才能展开行动,但现在情况有变,我之前看错了……”森先生一边大声说,一边无意识地拉扯着一头稍显过长的黑浓发。
“不是想象!绝不是!现在说不清楚,我们见面详谈,我去你家怎样……有事要出去?……不行,我们得抓紧时间……不,我保证是真的!发誓!……那老地方见,马上!”
森先生轻轻放下电话,怕惊动了什么似的,继而短促且深地呼出一口气,定定神,然后飞快出门,“嘭”地一声巨响将门在身后重重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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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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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37 PM
Part 3
大Q磨磨蹭蹭地踱到“茶道”门口,不甘不愿的气恼依然未消。好好一个约会日子被森先生破坏了。
他刚想伸手去推门,门就被森先生从里面一把拉开,将他扯了进去,直往座位方向推,口里嚷着“你终于来了”。
大Q被强迫坐下后,不以为然地瞥了森先生一眼,小心翼翼地拉平刚才被扯乱的衣服,随即扭头去找服务员想叫壶茶。
森先生把他的头扭转回来,说:“我们现在没有时间慢慢品茶。你听我说,我们要赶紧找到那个女人,把某些事情阻止住!”
大Q无奈地耷拉着脑袋,无力地瞧着森先生,有些淡漠地说:“森先生,我临时爽掉了一个重要的约会,背负上了无诚无信的罪名,就是为了听你的惊世计划,但请你让我喝着茶听吧,不然我的不爽很快就要爆发出来。”
森先生百味板似的的脸稍微涨红,但目光闪烁,他略带歉意地说:“真抱歉,不过说真的,那位君小姐其实不太适合你……”说着他身体向前倾近大Q,口气变得急切、强硬,“而另外那位小姐更值得你支付这个早晨。那个年轻女人要杀人,有人要杀她,其中杀错人了,成为了别人的牺牲品,被利用了,身处危险但完全不察觉,更刺激了凶手,其实背后有个极其卑鄙的目的!所以我们必须赶紧找到她,提醒她,制止他!”
大Q的脑袋歪向左肩,双手环抱胸,向后一靠,找到个更舒服的姿势后,才慢悠悠开口说:“森先生,你现在的思路很混乱吧,我听得也完全找不到东南西北。不如我们喝着茶,慢慢的,慢慢的整理思路。讨论作品就应该慢慢来,一步一步,才能出精品……”他很久没见过森先生构思作品时如此激动了。
“我说过这不是构思作品!”森先生有点粗鲁地打断他,“是一个件不可思议的事!是一件真真切切的事!就在生活中,就在我们身边!”
“好吧,那你现在要怎么做?”
“别怎么漫不经心的样子。首先我们要找到那个年轻女人。”
“你要我和你一起这样胡闹下去吗?好啊,女人在哪里?我们去叫她,然后来这里喝杯茶怎样?”
“认真点!我知道这事很难令人信服,但很快你就知道我并不是胡乱想象。我不知道她在哪里,这就是我找你一起帮忙的原因。”
“哦!那真是抱歉!我并不比你知道得更多。”大Q打个哈哈。
“所以!我们分头去找,就沿着那路公车路线找。我们那天看到她上了11路车。”森先生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在桌面上摊开,“这是11路公车的路线,一共有36站。我们运气不错,从这里上车往东行驶只剩8个站。首两站距离不远,完全可以走路到达,所以可以排除她目的地在两站内,那么就剩下6站。我们只要在这6站范围里找就行了。”飞快分析完,森先生抬头看大Q,目光炯炯。
后者难以置信地一直盯着他,最后轻轻吐出两个字:“疯子。”然后一挥手,说:“你是真的要玩点刺激的?那就找点轻松的来玩吧!这个多累人啊!”
“人命关天!并且时间紧迫!”
大Q继续盯着他,心里飞快转着念头:反正现在约会对象质素不高,现在又秋高气爽,外面阳光和煦,气温怡人,玩个新游戏也不妨,反正时间总需要找事儿消磨。打定主意后,他说:“如果到时候我发现不怎样,我不会放过你!”
森先生脸色又涨红了,“我都说……算了,你肯加入就行。”
“虽然只有6站,但我们好象大海捞针吧。她有可能中途转车,可能是去探访亲戚朋友,而周期是一年一次,可能只是随意跳上一辆车散散心,至于上了什么车其实她自己都不清楚,所以那一路上根本没人记得她。”
“我有个奇怪的预感,她就住在那边。而且,她是那种给人印象深刻的人,让人过目不忘,一定会有人记得她。”
大Q瞟了他一眼,说:“我先声明,必须只是沿公车行驶的主干道问人,绝不深入到各分支的小街小巷,而且只给你3天时间。3天后找不到的话,我退出。”
“3天够了。如果3天还找不到,我们也不需继续,因为那时警察会公布消息。”
“不过,在开始前,”大Q放轻松舒口气,向服务员招手,“先让我喝一壶,不然对不起。”
森先生不再表示反对。他把一直前倾的上身缩回来,向后靠向椅背,嘴角似乎有抹奇怪的笑意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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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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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37 PM
Part 4
诺尔小姐突然如梦中惊醒,表情一片空白,她轻眨眯缝的双眼,努力回想,试图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身在何方。好几秒后她才回过神来,然后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胡同里,两边楼栋为胡同遮挡出一片阴凉,只有胡同尽头的明亮阳光,才清楚显示出现在的午后时刻,和世界的真实感。
诺尔小姐不自觉皱起眉头。该死,又失去意识了!这次不知道有多久,能想起来的是自己正在体育场的跑道上,急促的喘息声还犹在耳边。再到现在恢复意识时,便身处这个陌生胡同里了。中间发生过什么,为什么来这里,如何来,毫无印象,一如之前的数次。
这个胡同阴凉、笔直、静谧、狭窄而干净,并没特别之处,只是建筑物之间的普通间隔。一阵秋风吹来,寒意随然而至,诺尔小姐愣愣打个冷战,心里突然涌出一阵恐惧,她拔腿就跑,似乎在一个看不见的阴凉处会猛地跳出一只什么来。
胡同外面的温暖气息一下子包围上来,这里阳光耀眼、人车熙攘、嘈杂喧嚣,俨然另一个世界。诺尔小姐站在那里大口大口地深呼吸,心里的寒气似乎被慢慢呼了出来,剧烈的心跳也开始平静下来。
她向马路对面的公车站走过去,在交通线路图前站住,细细查看,发现自己位处城市南区,而她的公寓刚好在城市另一端——北区,两地大约相隔两小时左右车程的距离。
刚离开的寒气又涌袭过来。
她从没到过这个区域。她为什么来这个陌生的区域?来此有什么目的?如何来?她完全想不起。
陌生的过往人群仿佛一下子庞大起来,但面目模糊不清,只是晃动而过;车流呼啸飞驰,喇叭声、谈话声、笑声、开门关门声、刹车声,各种各样的声音胶结成一种分辨不出原貌的轰鸣声,直灌她双耳,她慌乱地四处张望,却越来越找不到方向。她有点哆嗦地摸索着在候车凳上坐下,双手紧抱,头部深埋,抵御着心里升腾起的那股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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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37 PM
Part 5
夜色开始降临,大Q无精打采地走进“茶道”,来到森先生跟前,一屁股坐下。
“森先生,3天正式结束,一无所获。只能说我们这次的游戏相当乏味,相当乏味。”他从森先生手中抢过一杯茶,完全以平日自己极鄙视的“牛饮”方式一饮而尽,继续说,“每天一早开始就赶车,下车,物色人选,询问,吃尘吸废气。今天更好,还凉爽的淋了一场秋雨。”他沮丧地试图拨松受潮粘成团的头发。
“我本来还暗暗希望你的话真有那么一回事,虽然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但天方夜谭的事情或许真存在,那就刺激了!不过,事实证明,天方夜谭始终逃不出天方夜谭的命运。”
森先生却显得气定神闲,掀起眼皮,左边眉毛高高耸起,问:“你是期望亲眼目睹谋杀案?还是希望把女人找到?”
“我不知道,起码不要像现在这样白费精力一无所得,总应有点能把事情往后推进的眉目。但没有!”
“我保证会有的。我们没能找到那条延伸的藤,但不代表藤不存在,只是我们还没找对地方。”
“那我们还要继续这样找下去?哦,不!我说过只给你3天时间。我宣布退出!”
森先生一边嘴角稍稍上扬,缓缓说道:“我们不用去找了,他会找上门来。”
大Q狐疑地看着他,问:“什么意思?谁会找上来?”
“3天前我说过,要找的话只有3天时间,超出那个限期后,我们也无法制止任何事情的发生,所以再找也是徒劳。而没被制止的事情会吸引我们注意力,也就是说主动找上我们。”森先生帮大Q倒满一杯茶,看着手表说:“现在晚上8点过18分,明晚这个钟点前我们会知道答案的。所以这24小时里,我们就安心等待吧。或者你可以去约个会,时间会更易打发掉。”
大Q表情更加疑惑,同时又感不满:“你太故弄玄虚了,说明白点吧!答案是什么,会什么出现?确切一点!谋杀?”
“大Q,你这个老毛病又犯了,对不敢确信的事情总爱反复地一问再问,即使我已经清楚回答过你了。”
森先生语调轻松,但表情一本正经,丝毫不似开玩笑。大Q突然隐约有点担心,但担心什么却无从说起。认识森先生已超过10年,大Q对他的脾性了如指掌,虽然谈及作品时经常会迸发一些荒诞不经的想法,但为人非常认真、执着,不开低级玩笑,也不怎么善于领会笑话——为此被大Q痛斥缺乏幽默感——更不会做无聊的恶作剧。但现在却一反常态说出如此荒诞的话,难道真有更为荒诞的事情正在悄悄进行?
“我突然有点担心。”他说。
“但我越来越期待。”森先生头也不抬,将一片露出茶壶盖的浸泡得饱满肥厚的茶叶,轻轻剔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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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38 PM
Part 6
午夜时分,雨势加大了,可以听到窗外沙沙的雨声,比白天更深的寒意伴着潮气侵入屋内。
诺尔小姐突然惊醒,猛地睁开双眼,神志清醒。床边小柜台上闹钟的夜光指针清楚指向2点零6分。
她并没做噩梦,但屋里的午夜寂静如胶糊般浓厚,将空气严实地纠结在一起,完全没有刚发出声响惊醒她的迹象。
自从车祸后,她无可挑剔的睡眠质量被彻底摧毁了。午夜总会无端醒来,一次、两次、三次五次不定,尽管被惊醒后很快会再次入睡,但无法避免下一次的突然惊醒。
但今晚有点不同往常,已经超过半个小时了,诺尔小姐依然相当清醒。
昏黄的街灯从拉严的窗帘下摆漏进一线。沙沙的雨声划破厚重的寂静,清晰传来。偶然有汽车驶过,车轮滑过湿漉漉的街道,响声多了点粘滞的感觉。更远处时有喇叭鸣响,及其他各种不明声音,纠结在一起。
诺尔小姐叹了口气,把被子拥得更紧些,翻转个身试图缓解左侧身体长时间被压迫造成的疲劳,希望能更快放松重新入睡。然后,她留意到了浴室有灯光。一条雪白的光从半掩的门缝处漏出来,斜斜印在地板上。
诺尔小姐困惑地眨了两次眼,想回忆起自己睡前有没有关灯。2秒后她放弃了,爬起床。
浴室灯开关就在门口,诺尔小姐没有在门外直接把灯关掉就了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突然有个想看看浴室的奇怪想法。于是她轻轻推开了半掩的门,往里面就随意瞧了一眼,目光就定住了。
好几大滴血,明晃晃地躺在靠近浴缸的米黄地砖上。鲜艳红色在雪白灯光下显得异常刺眼,似乎还闪着莹光。血滴朝浴缸方向延伸过去,浴帘被拉上了,遮住了浴缸。
诺尔小姐屏住呼吸,慢慢靠近浴缸,伸出去的手微微抖着,抓住浴帘后大约停了1秒,然后猛地一拉,一具尸体赫然露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诺尔小姐像被电击般,脑袋里一片空白,一声尖叫也开始在这空白档急遽由下向上冲,但在即将冲出喉咙时又突然崩塌似的,消失在午夜的寂静里。她“啪”的把浴帘重新拉好,然后走出去,关上门,关掉灯,回到床上重新躺下,眼睛紧闭。一切都进行地无声无息。
刚才被搅乱的午夜寂静又重新凝结回来,除了诺尔小姐心底不断重复响着的声音:我又失去意识了,醒来就好了!我又失去意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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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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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38 PM
Part 7
诺尔小姐再睁开眼睛时,刚过了早上9点。她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入睡,但记得远处传来凌晨5点报时时她还依然清醒。这次醒来不是惊醒式的,而是饱睡后的自然苏醒。她睁开眼后姿势一直没变,脸正好朝着浴室那边。目光落在浴室门上几秒后,全部意识成功聚拢起来,她清晰记起了午夜的事。
她又合上眼,用力得眼皮微微颤动,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来。然后睁开眼,下床轻轻朝浴室那边挪去。她抓住了门把手,停顿,旋转,推门,望向浴缸。
浴缸被浴帘遮住了。过快的心跳让她微微发晕。
她眼光移落到地板,那里没血滴。一口将舒未舒的气堵在喉咙出不来。
她走近浴缸,缓缓拉开浴帘,浴缸一点一点露出来。然后,憋着的那口气猛地呼了出来。
没有尸体!
果然又是迷糊中的错觉。诺尔小姐的嘴角微微向上翘了起来,但那还没来得及绽开的笑容马上僵住了。摆放沐浴露什物的浴缸边上有一个大大的红色圆点。
刚刚慢下去的心跳又剧烈起来。她弯下腰,伸出食指轻轻蘸了一点,黏黏的。凑近鼻子,虽然淡,但确定是血的腥臭味无疑。
诺尔小姐惊恐的脸上现出一抹迷惑,还在无意识中吗?还是梦中?她用拇指指甲狠狠掐入掌心,掌心尖锐地痛了起来。
那么尸体是梦中的?但这滴刺眼的鲜血清晰表明它曾经存在。那么尸体哪去了?地上的血迹哪去了?难道凭空消失了?!
诺尔小姐慌乱地四下打量浴室。一切正常,除了那刺眼的血滴。
她跑出去,眼睛急急地搜寻着四周。她的公寓是一个大单间,厅、厨、卧全在一个空间里,家私陈设不多,一目了然。床底、沙发底、衣柜、厨房柜,全查看过,没有哪处能藏着一具尸体。
她又返回浴室,怔怔盯着那个红圆点,半晌后冲过去,打开水龙头,猛烈地冲刷着那红色。看不见那红点后,又倒上大量洗涤剂,用刷子大力刷洗。接着清洗整间浴室,再接着彻底打扫整间公寓,拖地、扫灰、擦桌椅,把能清扫的地方全部清扫了一遍。
最后,诺尔小姐冲了一个长长的淋浴,从头到脚。至于浴缸,曾经是她最爱用的,现在用浴帘遮得严严密密,背对着,不敢多瞧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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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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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38 PM
Part 8
给森先生连续打了几通电话,一直联系不上,家里没人,手机关机。大Q纳闷着他的去向,莫非他最终还是坐不住,一个人出外摸寻那条藤?
大Q瞄了一眼墙上的钟,差一刻到5点30分,决定出去吃个下午茶。如果事情真的如森先生说得那么笃定,应该会自动找上门来,紧张不安在这里干等没丝毫意义。
他拖拖拉拉走进公寓对面的餐厅“大猴子”,这个时段餐厅里顾客稀稀拉拉。他随便找个靠窗位坐了下来,又随便点了个餐。在等待过程中,他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周围的顾客。在这个阴凉潮湿的深秋下午,人们几乎无一例外是庸懒无趣的表情,淡而无味嚼着面前渐渐变冷变硬的食物。
一份烤鸡中翅、一份绿茶慕丝、一杯咖啡很快被端了上来。这里的烤鸡翅、慕丝很不错,至于咖啡,对大Q来说一个样,他实在分不清2元一包的咖啡伴侣和近百元一杯的蓝山口味有什么不同。
突然,挂在对面墙上的电视画面吸引了大Q的注意力。电视里正播着一则实时新闻,有人在明顶山发现了一具女尸,警方开始介入调查。受害者是一个大约30岁的年轻女性,身穿名贵丝质宝石蓝晚装,似乎出席过或正准备出席一个高级晚会。受害者身边没有任何其他随身物品,甚至脚上也只剩一只跟部严重损坏的高跟鞋。现场没有打斗痕迹,警方相信另有凶杀现场,女子是事后被抛尸荒野。
大Q身上各个昏昏入睡的细胞一下子活跃起来,大脑中迅速掠过各种念头:找上门来了?是那件事吗?是那个年轻女人干的?还是巧合的另外一桩命案?森先生到底上哪去了?!
当镜头特写蓝晚服被害人时,大Q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碗碟碰撞声,他本能向后看了一眼,马上双眼一亮。那个女人!
女人紧紧盯着电视画面,完全没意识到胸襟前被溅到的咖啡污迹,脸上是强烈的震惊与害怕。
大Q被她那强烈的表情弄得有点困惑,那种表情比一个普通凶手事情败露后多了点什么别的东西。尽管心存疑惑,他还是无意继续在一旁安静观察并分析那表情背后的含义,马上站起来,走了过去,用已压抑过但还相当兴奋的语调说:“你好!”
女人被突如其来的问好吓了一跳,目光从电视画面上飘落到不经允许就在她对面坐下的男人身上,但心神似乎还未来得及收回,整个表情还是强烈的震惊和恐惧,好象一时未能对面前突然出现的人作出相应的反应。
当她目光又迅速瞥一下电视机,再转回来时,表情才恢复到正常的镇静,残留的一点轻微惊恐可视为被陌生人唐突打扰造成。她礼貌开口表示两人是否认识的疑惑。
大Q尽量抑制着不太合时宜的笑容,但眼睛里却有点藏不住。他用力点了点头,语调轻快:“当然,我太认识你了!我到处找了你3天,一直希望见到你!哈,现在终于见到了,太好了!”他看看表,“森先生说今天晚上8点前,事情会出现,原来他说的都没错!”
女人皱起眉,困惑像正在形成的蛹茧,将她越包越严,对对方的言行完全摸不清头脑。“对不起,你认错人?或者为什么找我?你知道我是谁?”
大Q的双眼越发兴奋得闪闪发亮,森先生说过的话一蹦而出:“杀人凶手。”
女人一下子呆住了,嘴巴微张,大瞪着他,隐藏起来的惊恐迸裂出来,且更强更烈,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大Q完全清楚自己的话带来的震撼,但他控制不了自已,好几天一直压制着得不到舒缓的各种疑惑、期待、担忧,现在全转化成强烈的兴奋一股脑儿倾倒出来。
“是你吗?”他目不转睛盯着她,下巴朝电视机方向抬了抬,压底声音问。
女人无意识地朝他示意的方向偏了偏头,仍然一脸苍白一脸震惊瞪着他。但很快地抽了一口气,眉头紧拧起来,低声但极严厉:“开什么玩笑?!你不知道这样很无聊吗?并且很恶毒!”“恶毒”二字被重重挤出来,带着愤怒控诉的味道。
大Q被女人的表情和愤怒语气镇住了,偶遇的兴奋一点点泄离。他开始感觉不安和尴尬,毕竟森先生的话不可考究,本身就像一个“恶毒”的玩笑、恶作剧,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此时就是对一个陌生年轻女性无地自容的失礼。他一下子找不到该说的话。
“如果你认为这是新奇刺激的搭讪异性方法,那就太可笑了!让人恶心!”
大Q直觉潮红涌上脸:“对不起,其实是我一个朋友说的……其实我也觉得不可理喻……没想到……”
“让人恶心!”女人重复说道,这次声音有点颤抖,脸色依然苍白,带着备受打击、出离愤怒的神情,或许还有点委屈,眼眶微微泛红。
大Q有点不知所措,试图开口说点什么,驱散一点尴尬,但女人猛站了起来,头也不回朝门口大步走去。
大Q怔怔看着她僵硬的背部,僵硬的走路姿势,清晰感受到那份强烈的愤怒。他不敢追过去,唯以眼光追随着,直到她消失在街头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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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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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38 PM
Part 9
诺尔小姐回到公寓后,依然脸无血色,一进门就紧张兮兮奔向浴室,没看到恐怖景象并不能令她松一口气,脸部线条反而绷得更紧了。
她转回客厅,在一张米黄色双人沙发坐下,把整个人陷进去。她左手无意识地用力抠扯着沙发扶手处一个稍微松线的接缝,眼珠紧张快速地骨碌着。一切恐怖的、奇怪的情节快速回播,她希望能整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怖的梦……真实的谋杀案……她真杀了人吗……奇怪的男人……说奇怪的话……他说她是凶手!他为什么那样说?他知道了什么?不!他怎么会知道?尸体消失了,所以只是个梦!只能是个梦!但在其他地方出现了!新闻刚报道,那男人就说她是凶手,是真知道什么,还是借题发挥的讨厌搭讪?或者我有了预知能力?还是被监视了?一举一动都被别人密切注视着?
她紧张地转动着逐渐发胀的头,扫视每个可能安装有秘密摄像头的角落。为什么是我?是幻想吧!或者是噩梦?醒不来的噩梦!可能我被陷害了……
久违的头痛开始袭来,诺尔小姐弯下腰,双手顶着额头,一声压抑不住的呻吟声从牙缝钻出来。
这样过去了好一会,电话突然大响。诺尔小姐惊得一跳,迟疑十几秒后,她拿过听筒。
听筒里先是传来奇怪的沙沙声,在诺尔小姐“喂”了一声后,沙沙声迅速弱化成背景,换上悠长的呼吸声。她继续“喂”几声后,对面依然没回答,就在她准备关掉电话时,一个阴沉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像是经过了长长幽深黑暗隧道的声音飘了过来:“我知道你做过什么。”
诺尔小姐握电话的手猛地一抖,尖锐的声音从被锁严的喉咙深处冲出来:“你是哪位?!”
沙沙声陡然又增大了起来,紧接着电话被切断了。
诺尔小姐原地足足呆了几分钟,才重新醒活过来。她像擦拭脏东西一样用力抹了几下额头,又抹了几把脸。然后机械换上运动服,塞上MP3,出门去跑步。
多年来,她已习惯通过慢跑找回内心平静,紊乱思绪会随着从急促到悠长的喘息转换中回到平静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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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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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38 PM
Part 10
越回想就越觉不对劲,年轻女人的不寻常举动一遍遍回放后,在大Q大脑中拼成了一个越来越清晰的景象。他开始认定即使那女人没至于杀人,但其中一定有古怪。他急着找人一吐即快,也急着尽快进入下一步行动。但唯一人选——森先生依然未现身,大Q为此既急又气,不过完全没设想过森先生神秘失踪是否因为出事。
在“大猴子”饭馆又给森先生拨了几通电话、徒然等上好一会回音之后,大Q转去“茶道”,希望能见到或等到他。但在“茶道”喝了8道茶,其中又拨了几次电话,并留过几次言,直到11点,仍不见森先生踪影,也没任何回电。于是大Q决定直接上森先生家截他。
在门口折腾了好一番,按门铃、拍门、擂门,轮番上阵,间歇中又花了近1小时的安静等待,依然未果,大Q耐心尽失,气恼得像只围着脚上红绳团团转啄个不停的公鸡,但也只好彻底放弃。
雨偶然飘落几丝,路上没其他行人,橘黄的街灯在黑黝黝、湿漉漉的街道上投射出一个个不规则黄圆光圈,朦朦胧胧,像极文艺片里的镜头。
大Q家离森先生住所不远,就在街道的下一个转角。他慢慢踱着步子,一时懊恼没坚定跟着那女人,一时想象着她杀人的情景,一时回想起森先生说过的话,一时又去猜测那女人的背景,完全没留意其他行人,等到他想避让已经来不及了,迎面的来人被他结实一撞,跌坐下去。他慌忙伸手去拉,发现居然是森先生。
“森先生?!我找你一整天了!”
森先生抬起头,用左手托托眼镜,仔细辨认一下他,一边站起来一边说:“这么巧?哦,那个,一时也说不清。”
大Q退后半步,借着路灯光打量森先生。眼前的人虽然不至于说得上衣衫不整、蓬头垢脸,但像刚完成一个浩大的清洁工作,或刚从一个满是灰尘的地方钻出来,而一只眼镜框的玻璃还裂成了一个蜘蛛网。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一副狼狈相?”他问。
森先生略带犹豫:“我也糊涂,不知怎么的被人背后袭击了,醒来就这个模样了。”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拖长声调,好象他也不确定是否确实如此。
大Q瞪大了眼睛。
“我昨晚睡不好,一直想着那件事。”森先生停顿一下,说,“上我家再细说?我现在又饿又冷,不想站在深秋午夜的雨中继续谈论不愉快的经历。”边说着,他边朝住所方向走过去。
大Q跟在后面,沉吟了一下,他终于忍不住开声说:“正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个女人出现了。”
森先生嚯的停住脚步,迅速转过身对着他,沉声问:“什么时候?”
“下午5点多。但我一直联系不上你。”
森先生背对着灯光,大Q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想继续说下去时,森先生沉声阻止了他:“上我家再细说吧。”
一路上,两人再没有开口。其中有几次大Q想再说点什么,但森先生的背影传递出一种令他不敢贸然开口的硬邦邦气息,他只好把话一次次往回吞,沉默地一直跟在后面。
回到住所后,森先生径直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几把脸,然后返回客厅坐在大Q对面。但左手环抱在胸,支撑着右手无意识地抚弄着鼻子——他遇到难题就会弄鼻子,而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所以大Q默不作声在一旁看着他,等他开口。突然有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森先生右边裤筒靠近脚跟处有很一大片泥迹,是那种很稠厚的泥巴,只有到真正的泥地里才有可能弄上,而不是走在街道上被可恨汽车快速驶过时溅上的那种水坑泥巴。
“事情有点不同了,大Q。”森先生突然开口了。
大Q的心思还在那块泥巴上,一时没听清,眼睛转向森先生,问:“不同?什么?”
森先生从桌上摸出一副好眼镜戴上,看着大Q,目光有点逼人,说:“整件事。整件事不按之前的预想进行,完全偏出轨道了。”
“我不懂……”
“死错人了。死的人应该是个男的,不应该是个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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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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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39 PM
part 11 (1)
PART 11
大Q惊愕地微张开嘴,瞪着森先生那像小鸟一样明亮的眼睛,左边嘴角极快上翘,短促一笑,又迅速僵硬垂下,问:“你什么意思?”
“事情一开始按着原轨道有条不紊地进行,正确的谋杀者,正确的地点,正确的时间,但却出现错误的被谋杀者。”森先生低沉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困惑。
大Q紧紧盯着森先生,干巴巴地问:“我还不是懂你到底想说什么?原轨道?这一切是事先计划好的吗?你知道些什么?或者,你做过些什么?”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大Q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发干发紧,脑海想起最近森先生的奇怪言行,心脏开始突突的跳起来。
森先生小鸟一般的明亮眼睛像蒙上了一层阴霾,暗淡下来,浓墨似的双眉皱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大Q,似乎在衡量什么,直到双眼颤动似的轻眨了3次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
“大约半个月前,我收到一个陌生手机号码发来的短信,短信说很快会有一个年轻女人杀人,问我要不要看。当初我不当一回事,只当是一些无聊人发的一些无聊骚扰短信,看了就直接删掉了。隔了大概两天,短信又来了,这次他说杀人的女人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凶手,但却真的杀了人,是非常难解的一个案,问我有没兴趣破解。我当时觉得奇怪,但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手机号码发出的,因为第一次我没保存。不过我开始有点好奇了,所以没删除这次信息。第二天短信又来了,说女人将会谋杀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并会神不知鬼不觉抛尸荒野。”
大Q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
“这条短信让我对整件事兴致勃勃,并对下一条短信充满了期待。再过一天,短信又来了。新短信清晰陈述了那杀人的女人会大概在什么时候,穿着什么类型衣服,出现在哪里。然后,就在当天,与短信里预言的情况一模一样,那女人出现了,就在‘茶道’外面,我指过给你看。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完全兴奋起来了。”
森先生停了下来,大Q不敢呼吸得太响,怕打乱了森先生的思绪。
森先生舔了添上唇,继续往下说:“然后第二天,短信又来了,说‘这个乏味的社会,总缺乏有趣的事情,也缺少有价值的事,那年轻女人或者能适时做一点贡献。只要她动手,就一切无法挽回,虽然她可能是个可怜的牺牲者,但她无法逃脱这既定的命运。时间会让真相大白,也可能不。’
“之后连续几天短信不再来了,就在我不再抱希望的时候,它又来了,就在今天凌晨。它说事情要出现了,就在城东旧工业区的废气仓库里,如果我还想阻止的话,就要赶快,否则就一切来不及了。于是我马上赶去那里,就在一间有着微弱灯光的仓库外面往里张望的时候,后脖子被人狠狠来了一下,之后就一直昏迷到天黑。醒来发现躺在一个废弃仓库里,身上没伤,也没被捆绑,也并没人在旁边看守。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迷糊得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想打电话给你,但手机不知是没电还是坏了。后来我经过一个小店铺,里面的电视正播着凶杀新闻。但凶杀案跟短信预告不一样,所以我并没将这两者联想到一起去。直到我们遇到了。”
大Q盯着森先生看,保持沉默。清晰、详细,像熟背了的书一样。
“像一本不怎么样的书。”他慢吞吞的说。
森先生静静看着他,说:“你还是认为这是我的想象吗?我开始感兴趣的时候也有这个想法,觉得或许我可以出一本新书了,所以我配合短信的预告,参与了其中,帮助事情发展下去。但是,事有跷蹊。”森先生神情激动起来,“我觉得自己被利用了,或被卷了进去,我被引去废气仓库,被袭击,在关键的时刻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最重要的是,没人证也没物证证明我说法的真实性。”
大Q迎着他灼热逼人的目光,用试探的语调说:“所以,你可能就是真正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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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1 (2)
“我隐约担心这个!”森先生向后一靠,“凶杀案发生后,我把前后的事情联系起来想了几遍,觉得这一切都已事先计划好了,而我是其中一部分。”
大Q依然用试探的语调说:“或者我也成了其中一部分?”
“这就是我们要弄清楚的地方,”森先生压抑着激动,坚定地说,“我们可能被设计了,可能被卷了进去,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停不下手了。”
一向爱玩的大Q现在可一点也不觉得好玩。没人愿意与谋杀案扯上关系。
“来吧,把你今天的遭遇说说,看看有没有些有用的信息。”森先生说。
大Q定定神,将白天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森先生静静听着,左大拇指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抚着左面颊,期间没发一句询问打断大Q的讲述。
讲述完了后,两人都没作声。半晌后,森先生开口,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虽然,不能确定那女人杀了人,可是,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她又害怕又困惑。我们可以从了解使她害怕困惑的东西入手。”
“但首先,”大Q眼神里闪烁着一点研判的意味,“在还未找到女人之前,我们再研究一下你收到的短信吧,或许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森先生被提醒了,说:“但我手机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电,开了不机。看看。”他找出充电器,插上,按开机键,“嘀”声手机顺利开了机。森先生熟练地操作着,几秒后,他抬起头,眉头拧紧,轻轻地说:“大Q,信息没了,一条也不剩,全没了。”
大Q紧紧撅着嘴,一言不发。拿过手机,仔细翻找了一遍,并没有意外。他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朝着沙发靠背向后一仰。
森先生又拿起手机翻找,一边嘀咕着:“我明明只删了第一条,后面的一条都没删过,保存得好好的,之后还反反复复看了好几回。”他突然想起什么,一下子停下来,抬头望着大Q。后者也正皱紧眉头看着他。
“会不会,我被袭击晕倒之后,那伙人把信息删掉了?”
“你说那‘伙’人,不是单独一个人?”
森先生闭上双眼,用左手大拇指按着左太阳穴。“可能是一个团伙,也可能是一个人单干。但他这样做是为销毁证据吗?这就是打晕我的目的吗?”
“如果只是想销毁那些短信,他们可以采用更省事的方法,比如偷。”大Q似乎不太同意。
“嗯……”森先生只觉得大脑一团混乱,太阳穴一阵痛感,之前被袭击的后脑勺也开始有股钝钝的痛楚传来,他忍不住呻吟起来。
“确实没那么简单。但是,”他边说边站起来,“我们都去睡一觉再研究吧。现在一团混乱。”他看看钟,比划着沙发,继续说:“已经快3点,如果你不打算回你家了,可以在这里凑合一下。我先去睡了。如果你决定走,帮我关好门。”
大Q的目光一路跟随着森先生的背影,直到他房门将它隔开在后面。
他的嘴依然紧紧撅着,脸也绷得紧紧的。他把腿抬起搁在沙发扶手上,侧身躺下。他眼皮重得像挂了半块铅,大脑也累得被另外半块铅压着,但这几天的点点滴滴、森先生的一言一语正在他大脑里反复重组、拼凑着起劲。
他散漫的目光无意中瞥见茶几上一本书中似乎露出一张照片的一角,于是他自自然然伸出手去把它抽了出来,自自然然送到眼前。当他目光在照片上定焦,接收到上面的信息后,他猛的翻身坐了起来,死死盯着照片。
是那个年轻女人。这无疑是一张*的照片,一如电影里经常出现的*角度:她一个人走在热闹的街道上,身边围着陌生人流。
大Q捏紧照片,抬头望向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眼光久久收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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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2 (1)
PART12
大Q好像听到很大一声关门声,猛的从梦中惊醒。他朦胧睁开眼,发现自己卷缩在沙发里,手里还攥紧那张照片。他转动压得发麻的脖子,大门关得好好的,但对面的房门却半开着。
他撑坐起来,合上眼,大口呼吸几次,把浓重的睡意呼掉,接着用力甩甩头,再睁开眼睛。
他低头看着照片,又沉思了一小会,然后一边把照片放回原位置,一边大声呼唤森先生。但没有回答。他走过去,往房间内一瞧,只有一床凌乱的被。他再逐一找遍各个房间,完全没有人影。他寻思刚才半梦醒间的那关门声或许是真实的。
他走回沙发,重新坐下,把事情反过来复过去仔仔细细重新思索,神色严肃得像准备主持批评大会的领导。
好几分钟后,大Q决定去“大猴子”吃个中午餐,但那之前,先回家进行一个简单的漱洗是必要的。
“大猴子”餐厅里依然是稀稀拉拉几个顾客。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位,大Q要了份吞拿鱼色拉、绿茶多士、一对蜜汁鸡翅、一杯皇室至尊奶茶。
啜饮一口奶茶后,大Q扁扁嘴,如果让真正的皇室成员来一口的话,必定马上摔杯,大发雷霆。
无惊无喜把中午餐吃完,大Q擦擦嘴,筹划如何打发今天。或者在目前一切还混沌的情况下,找森先生并不合适。年轻女人可能是个好方向,不过也不知该往哪里开始入手。但是没了这两条线,就凭自己手中的资料,实在挖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大Q无奈地叹口气。
突然他眼前闪进一个身影,并在桌子对面坐下了。他定眼一看,大脑一下子活动起来。年轻女人端端正正坐在面前,静静看着他。
大Q的嘴唇不由自主上下分开了,笑着说:“我们又见面了。”
年轻女人继续静静盯着他,好几秒后才冷漠开口:“你昨天说什么事情会出现,之后果然出现,说谁认定我是杀人凶手,诸如此类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有人那么说过。”大Q迟疑了半秒才回答。
“谁?凭什么?”
“作为一个玩笑,或恶作剧,你表现得太关心了点。”大Q淡淡地说。
诺尔小姐挪了下身体,咬着下唇盯着大Q。大Q目不转睛迎视她的目光。虽然她的眼睛如灯光下的珠片般亮晶晶,但眼眶明显透露了极度疲劳的事实。
对视持续了近一分钟,双方各自在心底衡量着。
“问题是我成为被作弄的对象。”她首先开口了。
“被陌生人不痛不痒指控一句‘你是凶手’,不足以造成困扰。”大Q依然不动声色。
诺尔小姐又挪了下身体,放在桌面的右手半握成拳,拇指和食指围成圆,用力弹着。她垂下眼帘,像在考虑。轻轻吐出一口气后,她重新扬起眼皮。大Q一直观看着她的表情变化,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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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2 (2)
“我被电话骚扰,从昨天见过你之后开始,已经有三次了。”
“什么样的骚扰?”大Q迅速问道。
诺尔小姐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她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开始是电流声,一把男声说‘我知道你做过什么’,然后又是电流声,接着就挂了。每次都一模一样,就好象是在播放制好的录音。”
“你认为是我?”
“有可能,也可能是你口中的那个人,又或者别的什么人。”诺尔小姐两只手掌交叠一起。
“这个我可回答不上了。”
“但你能回答点别的,是吧?”
大Q一阵沉吟,摊开手掌,粗略地检查着指甲。
“公开布诚吧!对你的指控是否只是胡闹?”
诺尔小姐眨了眨眼。“这是我要弄清楚的事情之一。但我,不知道你是否值得信任。”
“这个要我证明是比较难,不比你证明你自己更容易。”
诺尔小姐舔舔发干的嘴唇,再开口时声音有了些微妙变化。“我不确信我杀了人。半夜里我惊醒,发现浴室里有血迹,浴缸里有具尸体。我认为自己在做梦,然后又上床继续睡觉。第二天再起来查看,没有血迹,更没有尸体,只留下浴缸边沿上的一个不太显眼的血点。”
“可能那血迹你自己不小心留下的。”大Q提议。
“我一开始也这样认为,直到看到新闻报道。”她的瞳孔有点收缩,透出一丝恐惧,瞪着他,声音略微颤抖,“新闻里的女死者就是我前一晚半夜在浴缸里见到的尸体。”
大Q嘴巴微张着,但“啊”并没发出声来。他吞下一口口水,问:“你确定是同一个人?同一具尸体?”
她叠着的双手紧攥在一起,关节发白。“是的。宝石蓝丝质低胸晚礼服,大波浪长卷发,美丽、成熟、苍白。”吐出最后一个词时,诺尔小姐脑海浮现出那张脸,焦距落入大Q面前空气中的眼睛瞪得老大。
“我绝忘不了那个样子!”她双眼的焦点又回大Q表情复杂的脸上,强调着。“昨天听到你一番奇怪的话后,我回到家就开始接到不明电话了。”
大Q理解地点点头,难怪昨天她反应激烈。
“难以置信,而且诡异,是吧?”
诺尔小姐瞳孔里那抹恐惧隐藏了起来,换上淡淡的严厉,简短说道:“轮到你了。”
“我的故事要单调很多。大概一个星期前,我和朋友在‘茶道’喝茶,你知道‘茶道’?就在这里附近百德街那间。”
诺尔点点头,“就在我公寓附近。”
“什么?你就住这附近?不是要坐11路车吗?”大Q大声问。
“你为什么说11路车?”她声调略显高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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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0 PM
part 12 (3)
“啊,这个,后面会解释到。”大Q挥挥手,“看来我们之前全瞎忙了。那天我们‘茶道’喝茶,我朋友突然指着外面的你说是凶手,并说谋杀并没发生,但即将发生,并一定会发生。我当时只当他在构思作品。他曾经是个小说家。第二天,他焦虑不安来找我,说要阻止那个将要发生的谋杀,说那个可能是个错误的谋杀,会牵涉到无辜受伤人什么的。于是他认定只有尽快找到你,才能阻止。而他早已分析研究好你可能住的地方,因为那天我们看到你上了11路车。于是我们沿着11路车的路线,整整找了3天。当然一无所获。不过对这个结果他并不太失望,说事情要发生终会发生,一天之内会自动找上我们。而我昨天见到你时,刚好是他所说的时间。这就不难理解我当时的粗鲁失礼了,因为我一直等待着你的出现。事情基本就是这样。”
诺尔小姐脸部绷得僵直,紧咬下唇。
“我没见到你的朋友。”
“是的。昨天我一直找不到他,直到今天凌晨。今天也一早又没了人影。”大Q思索着要不要把森先生一些可疑的地方说出来,但很快决定作一定保留。
“昨天他被人袭击,在一个废弃仓库里过了一天,直到半夜才醒过来。”诺尔小姐瞪大双眼。
“今天我醒来时,已见不到他了。可能又在某个废弃仓库里。”说完后,大Q也觉得自己编了一个蹩脚的冷笑话,尴尬地裂了裂嘴。
诺尔小姐丝毫不理会他的尴尬。
“凌晨我们见面后,聊了一下他之前的预知。他说见到你的前后,不间断收到陌生号码的短信,告诉他关于你的将来时行动,描述你的样子,描述那谋杀的主角。听说本该是个男死者的,但最后变成了女性。而昨天他一早得到短信,让他去仓库那边及时阻止事情发生,结果在那里被袭击昏迷了一整天。不过我们找不到他所说的短信,而他否认删了。似乎删除短信也是袭击内容之一。”
“现在能联系上吗?”诺尔小姐像听着惊奇的故事,大瞪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等大Q话音一落,就急切问道。
大Q表示试试,但森先生的手机状态似乎还没从昨天恢复过来。于是他留了个留言。
“你刚才说你住这附近?那那天……”大Q继续解迷团。
诺尔小姐把“哦”的二声声调发到很到位,说:“我当时只是去看朋友。”
“这整件事很不正常,是不是?”她把话题拉回正轨,“像个阴谋。”
“最不正常的是浴缸尸体消失了。你可能被下*了所以看不到尸体被搬出搬进?你记忆混乱了?将不同梦境与真实混接起来了?你有预见特异功能?间歇性失忆?人格分裂?”大Q一连串发问,猜测各种可能性。
诺尔小姐逐一摇头,然后梦呓般说:“又可能我真的杀了人。”
“并把尸体抛弃荒野?”
她无助地望着他。
“不合理。没一处地方是合理的。”
大Q又拨打森先生电话,依然“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他有点愤愤然起来,在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森先生一直失踪。
诺尔小姐短促呼出一口气。两人陷入沉默。
诺尔小姐以总结的口吻说:“一旦联系上你朋友,请马上找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她报上手机号码和名字。
“诺尔,很特殊的名字。”大Q说,保存好号码,拨响她手机,“我叫大Q。巨大的字母Q。”
“每一个人都这样说。你的像卡通人名。”
“同样也是每个人都这样说。”
两人互留下联系方式后,很快就分了手。
诺尔小姐觉得“大猴子”里的空气闷到快要爆了,她必须去空旷一点、空气更流动的地方缓下气,最好能跑上几圈,那会更舒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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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2 PM
part 13 (1)
PART 13
“很奇怪,每次那女人出现你都不在场,而且总是联系不上。”大Q双眼在茶杯上方望向森先生,语气轻描淡写。
森先生把眼镜取下来,用白色棉T恤的前襟摆擦了擦,再戴上,用食指推了推。
“这可以归因到缘分上去吗?可能我们还没到碰面的时候。”
“第一次在仓库遇袭所以错过。第二次去仓库查看因没信号不好而错过。那个仓库很会挑时间。”
“确实。”森先生看看手表,“她是说半个小时后到?嗯,这次终于能碰面了。”
“你们两人的说法综合起来,不但对整件事的揭开没有太多帮助——里面有太多死结和黑暗点了,反而令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是啊。唯一清楚是,这件事是有预谋有计划地进行的。我们三个可能是一个整体,也可能是对立的两方。”
大Q手倒茶的动作停了下来,“你怀疑那女人有问题?”
“我只是假设。因为她的故事太难以置信。尸体在,尸体不在,尸体时空转移,太像变魔术了。但是魔术要外借太多道具,就目前根据你的话来看,她不像有一卡车道具的魔术师。如果她只是魔术的对象,我同样怀疑那个躲在幕后的魔术师的能耐是否那么出神入化,将她完成蒙在鼓里。但是,如果整个故事是她编出来,就比较容易解释了。”
“但为什么要编这样一个故事?”森先生叩着桌面,满脸困惑,“而且选择的题材太极端了。”
“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是我们入选?我们身家清白,家族史、财富、地位,没有一样能拿出手,如假包换的一介普通市民。”
森先生瞧着他,眼里闪过抹不安,“或许正因为我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配角——配角大多只需普通货色。”
大Q沉默下来,回瞧着他,然后开口说道,声音有点低沉:“森先生,我总觉得你知道些什么。你最近经常话里似带玄机,好象暗示着某些我不知道的事。有吗?”
森先生张张口,没发出声。手机响了。
大Q看了看来电显示,瞥了森先生一眼,按下接听键。森先生注意地看着他。
“看来你们碰面的时机还没到。”大Q很快关掉了电话,失望地说,“诺尔小姐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森先生的好奇远多于失望,问:“她有没说什么事?”
“说临时碰到个朋友。”
“老朋友……”森先生轻声重复着,眼睛看着别处。
大Q困惑地皱起眉头,语气不太肯定:“她说‘朋友’时,有点奇怪,好象特别加重语气强调着,又好象不太确定。”
森先生立即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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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2 PM
part 13 (2)
“感觉是有点奇怪。但只是我的感觉,我不肯定。”
森先生继续看着大Q,目光里的坚定与光彩一点一点迅速聚集起来,他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说得又轻又慢:“大Q,我是发现了些什么,一些我还弄不明白的奇怪的事情。”
大Q紧张起来,全神贯注看着森先生的脸,等待着。
“那个女人,那个叫诺尔小姐的女人,要不是个重要人物,要不是个危险人物。不过很多时候这两者是联系在一起的。我现在完全看不清。所有的事似乎都围绕她而转。”森先生双眼微眯起来,焦距又移开了去,“有人,又可能有个团伙,正在她身上大花心思,并不惜把其他无关的人拉进去,把事情弄大,帮助计划顺利进行。”
大Q睁大眼睛,屏神听着。
“现在我只有三个线索,一个是发短信给我的号码……”
“可是短信没了。”大Q忍不住打断他。
“或许可以恢复。我有朋友认识一个这方面的高手,我去找他帮帮忙。但即使找到号码,但空有一个号码并没什么用,毕竟我们国家买个手机号码不需实名。但我们还是要试一试。”
大Q点点头。
“第二个线索是,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
“嗯。有天我回家上楼时,有个从没在在大厦里碰过面的男人,有点神秘,有点匆忙下楼。碰到我时,他眼光有点闪躲。我肯定他有问题。”
大Q眼睛睁得更大了。“如何找到他?”
“我们还无法做到这一步。目前我只能查的是,他去那里做了什么。”
“偷了你某样东西、装了监视器、窃听器?”大Q猜测。
“都难说。还有一个线索是:诺尔小姐是什么来头。这个最关键。为什么会有这些事进行,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全关乎她背后是什么,有什么。”
“你还漏了一个,”大Q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说道:“那个女死者。她究竟谁,这个可能很有用。”
“不错!把这几件事弄清楚,或者整件事就有眉目了。”
“那么,”森先生和大Q交换了下眼色,“我们又分头进行吧。你不是有个叔叔在警察局吗?查女死者就全权交给你。如果诺尔小姐再出现的话,你也要打听下她的身份。记住,她表面说的或许不是真的。我也会想点方法去弄点资料。剩下那两项就由我负责。”
任务分好,两人就马上准备分头行动了。
大Q正要离开时,森先生叫住了他,慎重又严肃地说:“这件事可能很危险。你调查过程中一定要低调,还有时刻警惕,注意安全。”
看着森先生的满脸凝重,大Q的不安陡然而生。现在他们进行的开始有点像惊险小说或电影情节,而无论是惊险小说还是电影情节,都危险环生,并且,不重要的配角性命在危险中总是被首先牺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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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2 PM
part 14 (1)
PART14
诺尔小姐“啪”的把电话关上,心脏乱撞,无法大口呼吸,没法思考对策,生命危险的念头一闪而过,清楚明白自己刚完成的动作意味着要单独面对目前的情况。她背贴着门背,全身紧张得发僵,但没时间继续躲下去了。她一把拉开门。
那男人仍以原先姿势站在那里。黑色西装笔直坚挺,深蓝领带上有着更深蓝的大圆点花纹,一头短头发紊丝不乱、脸孔精瘦、表情空白。她怀疑他没动过一下。
她整个身体挡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沿,一手扶着门框,尽可能镇定地看着他,犹豫着是放他进来,还是出外另找个地方。
“可能我们进去谈会比较好。”男人的声音平板漠然,不带任何感情。而目光沉静得像大理石的光洁表面,滑溜溜的粘不住一丝感情和温度。
诺尔小姐心里还在拈量,思想还在抗拒,但身体却往旁边一让。
男人如游鱼般轻巧滑进屋内,脚步轻得没一点声音。他径直走向客厅的沙发,面向诺尔小姐坐下,并等着她也坐下。他的眼睛自始至终没四周张望打量,好象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对这里熟悉得了如指掌。
诺尔小姐在他对面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冷静平稳:“你刚才说,呃,我不明白。”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刚才应坚决将这个男人拒于门外。一旦放他进来,就等于默认了他震撼言论的可能性和合理性,那么她在整件事上将完全处于被动。
男人的声音依然平板无起伏,但字字清晰,让人有种无法轻视的力量。他说:“对你来说这事情太复杂,我长话短说。你并不是被父母抛弃独自长大的孤儿,多年来,你的父母一直暗中注视着你,直到两年前你母亲去世。某些外力因素阻止他们与你相认,不过这是保护你的最好方式。但现在你有点麻烦,一些与你父亲敌对的势力得知了你的存在,暗地里使了点奸诈手段,目的一是逼你父亲现身,二是让你受到伤害。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你,比提防自身安全更重要的,是不要被各种突发的事件弄昏了头。”
诺尔小姐的嘴角斜上一边裂成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肢体语言又完全与大脑系统脱离开来,她小心翼翼问道:“那我父亲还活着?”其实她是想不屑地嘲笑他的一派胡言乱语,清楚表明不相信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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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3 PM
part 14 (2)
“是的。但因为敌对势力的强大不便出现。”
“那是些什么势力?黑社会?”其实她想说的是别以为她是三岁小孩子一哄就当真。
“比较复杂。但我保证绝不是黑社会,是更倾向于工作上的竞争对手。”
“只是工作竞争,为什么找上我?”其实她想说我没钱让人敲诈,省省吧。
“作为要挟你父亲的筹码。”
“甚至捏造谋杀?”其实她想问那个谋杀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为了一个更大的阴谋。”
“听起来像是跨国犯罪集团了。”其实她想说我要报警把你这个诈骗分子抓起来。
“别作不必要的胡乱猜测。我保证绝不是你想象中的任何暴力犯罪集团。”
“那究竟是什么团伙?”这回终于心口一致了。
“为了你的安全及保密需要,更细节的方面我不便再透露。诺尔小姐,请记住,知道得越少,危险也越小。”
突然从对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诺尔小姐一愣,旋即明白既然能找上门来,所掌握的信息当然不少,岂止区区一个名字。一想到自己正被一群陌生人暗中观察,并已熟悉掌握了大量信息,她浑身不自在,目光马上冷掉,口气也硬起来:“一个故作高明但底气不足的把戏。我之前已同我的警察朋友提过最近这些事,所以你们最好识趣,就此打住。再这样下去,我会正式报警。”
男人的神色毫无变化,眼神、语气也始终平淡如初。“无论发生什么,保持镇定,或者保持不相信的态度,那么他们就无法伤害到你。”
“那么我现在也别相信你?”
“我说过这事情太复杂。你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但如果你选择不相信我,那也千万也别相信其他一切令你不快的所见所闻。只有全当成不真实的,才能避免伤害。”
诺尔小姐瞪着他,他的话就象绕口令。
“请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男人悄无声息起立的动作和说话同时完成,然后越过诺尔小姐,径直朝门口走去,依然没发一点响声。
诺尔小姐被他的举止弄得越发目瞪口呆,直到男人拉开门,她才提高声音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拉门的动作没停,朝外走的姿势也没变,回了一句“我的名字没任何意义”,就把诺尔小姐关在门的这边了。
诺尔小姐保持上身和头部扭转的姿势定定看了门口好一会,才重新回过神。
她意识到自己又错了,应该一切都以那男人的话为前提穷追自己那如滚雪球的疑问,或许能揭开某些迷团,毕竟发生了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再把这次也当真,又有什么不妥?总比如今进退不得的景况强。
但是,什么都别相信。
什么都别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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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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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3 PM
part 15
PART15
一间狭窄的房间里,昏暗无光。一张宽大的桌子几乎占了半个房间,而凌乱的电子零件、电子设备、电脑、线路又几乎占满了整个桌面。整个房间里,只有一盏瓦数不足的台灯可怜照明着。
一个脑勺剔得精光的男人深埋在这堆设备的包围里,两只手在一部手提电脑和一台PC机的键盘上飞快来回敲打,一会嘴里念念有词,一会不满意地直摇头,摇得厚厚眼镜片上的影像色彩纷乱。当他再一次大力敲下enter键后,屏幕上显示的结果显然还是无法让他满意,致使他彻底放弃。他回转身,对着黑魆魆的某个角落说:“森先生,找不到你说的信息。”
森先生从黑暗中走出来,进入台灯的光线范围,凑头去瞧电脑屏幕,疑惑中带着失望,问:“恢复不了吗?”
“正确说是找不到。”
“有什么不同?”
“原本存在的数据丢失了可以恢复,但本来就不存在的数据就说不上恢复了。”
森先生马上盯紧他,问:“你想说什么?”
“这样说吧。所有的记忆硬盘就像人的大脑。大脑如果把某些记忆丢失了,其实只是暂时忘记,能够通过某些手段重新唤醒。硬盘也一样,一旦记录了数据,就会有一个记录轨道。即使数据被删除了,但因为记录轨道留有无法消磨的痕迹,所以能恢复。除非硬盘被彻底毁坏,否则是不可能彻底删除数据的。明白?”
森先生点点头。
“但我检测了几次,你给我的手机记忆卡里没有那个轨道。也就是说,里面从来就没有你所说的记录。”
“怎么可能?!”森先生大吃一惊,“我清楚清楚看过!你确实检测清楚了?”
男人摊摊手:“恢复数据这些小菜式不可能难倒我。我只能说,一你给错手机了,二你只想跟我开个玩笑。”
森先生呆了呆,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明明看过。”
男人打断他,说:“那么……”
“要不再检测一次?”森先生显得有点迷茫失措。
“没必要。要不是一开始见你言之灼灼,像真有那么一回事,我才不会反复检测了三次。就算再检测第四次,结果不会有什么不同。”他撇撇嘴。
森先生拿回手机,死心不熄地继续拨弄着,希望能发现转机,结果连道谢和告别都不作一声,就带着巨大的困惑离开了。
男人在他背后耸耸肩,又继续埋入凌乱又庞大的设备堆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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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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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3 PM
part 16 (1)
PART16
大Q站在与自己所住公寓仅一条街道之隔的大厦的一套公寓门前,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两栋大厦只不过一栋入口朝南,一栋朝西,却辗转了那么久才找到。他闷声清了清喉咙,整顿一下衣领,按了门铃。
门很久才开,诺尔小姐的脸露了出来。脸上紧张、疲倦的神色更重了,苍白的脸色令颧骨上的零星雀斑更清晰凸显。她简短打过招呼,邀大Q进门。
大Q客客气气地走进去,在合乎礼仪的尺度内仔细打量着屋内陈设,坐下时,便自自然地来个客套开场白了:“简洁、整齐,没有一点多余和不协调,和你的人很相似。”
诺尔小姐在另一边沙发紧沿扶手坐下,留出旁边一大块宽敞空间。她微垂头,眼睛看着脚下某处,沉思着,或者说神游着。好象这个姿势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被打断去应了门,接了个来宾,却还未从那状态中抽出来。
诺尔小姐的冷淡令大Q有点不自然起来,他沉默地等了一会,但情况并没改善,于是决定单刀直入:“没想到你会直接邀我来你的住所。那么,有什么新的事情发生,或者有新进展吗?”
诺尔小姐终于从另一个世界回过神来,抬头对着大Q的脸,眼珠子里的光泽迅速汇聚起来,她说道:“这屋子也没什么好遮遮藏藏的了。”随即迅速地勉强一笑,为自己没头没脑的话作出解释:“这就是我叫你来的原因,这屋子已经大敞开在一些人的眼底下,没必要对另外一些人遮遮藏藏。哼——”她用力清了一下嗓音,“昨天我正要出门赴约时,来了一个神秘的陌生黑西装男人。他说我并不是孤儿,因为从不露面的神秘父亲与某些人有某些纠缠不清的瓜葛,才使我遭受了这一连串的怪事。而更神奇的是,他反复强调,叫我别相信这一切,只要不相信就会平安无事。”
大Q精神大为一震,追问 :“还说了什么?”
诺尔小姐的双眸略迷朦起来,很快就轻轻摇了摇头:“涉及到一个集团,但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暴力犯罪集团。其他细节我想不起来了。如果你明白——当时,有点像做梦,过后很难把梦境完整地清晰想起。”
大Q放下翘起的左腿,手肘顶着大腿,身体微微前倾:“之后呢?被告知这些之后,你有什么反应,他又如何再作反应?”
“我表示不相信,他也没强迫我相信的意思。然后他走了,而我连他的名字都没问清楚,更别说来历了。”
大Q轻轻吹了声口哨,说:“非常可惜。但非常有趣。”
诺尔小姐眉头皱起来,郁郁寡欢:“我一点都不觉得有趣。这一连串事情连绵不绝,前一件让人还没来得及完全反应过来,就马上接下一件。”
“我们看似有机会当回福尔摩斯了。”
“别是可怜的悲情女郎就行。”
“放松点。你叫我上来就为了说这事?”
诺尔小姐叹口气,“本打算会会森先生的。”
大Q裂嘴笑了:“很神奇,你们两个就是碰不到一块去。”
诺尔小姐眉头锁得更紧了,不以为然地朝他扫了一眼。
大Q抿抿嘴,清清喉咙,从表情到声音都变得严肃起来:“神秘男人反复叫你别相信一切,那现在,你相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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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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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3 PM
part 16 (2)
诺尔小姐神色有点迷茫,看着他的脸,说:“不好说。我现在只是被动地面对这一堆事和人,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作出判断了。但我必须选择一些来相信,不是吗?虽然对你同样也是一无所知,但我还是倾向选择你。”她说完后,又补充一句,“可能因为你并不是笔直整齐的西装打扮。”
大Q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笑了,低头看看自己永远倾向休闲的穿着,“不失是一个理由。那么,能请你说下自己的背景吗?或许我们能从这个方面发现一点有价值的东西。你刚才提到你是孤儿?”
“是的。我刚出生几天就被发现在一间福利院门口,之后那里就是唯一的家,直到19岁开始进入大学寄宿。期间没有任何人想要收养我。大学毕业后直接找到工作并在外面居住,之后不定期回福利院探望院长,一个月或两个月一次。我的工作是英文翻译,比较自由,不需要朝九晚五到公司报到,拿到翻译任务只需在规定时间里完成就行。直到两年前,生活都过得波澜不惊。”诺尔小姐不自在地动了动。
大Q留意看着、听着。
“两年前,我的男朋友在车祸中丧生,当时离我们的结婚日期不到一个月。而我大脑受到严重冲击,但最后还是活了下来。之后一个人生活到现在,没有跟朋友、老同学有过多过密的来往,基本算是离群索居,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现在,直到目前这些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尽管她的表情保持平静,但大Q能听得出话中深藏的悲痛。他对她这个遭遇有点始料不及,略微不安地以安慰的口吻轻声说:“真让人难过。”
诺尔小姐的声音低得近乎自言自语:“本来我以为终于要有一个幸福的家了……”但大Q还是清楚听到了。她突然猛抽了下鼻子,大睁的眼睛用力眨着,把刚蒙上来了的薄雾眨掉。
“我没能在我的背景里找到和目前事件的联系点。”她很快恢复了平静,总结地说,重新凝视大Q。
“是不能看到关联点。”大Q点头认同,心里却思付:这样的陈述太表面化太笼统,完成看不出有用的东西,她什么为人,什么性格,完全看不出来。
“但是陌生黑西装男人却说你不是孤儿。”
“如果那样,那躲藏起来的父母太硬心肠了,那样也算了,但何必现在又来警告?”
“可能是犯罪集团秘密的缘故。”
“你相信?”
“很奇怪,不是吗?”他扬起眉,“一个知道你虚假背景的陌生人,大费周折前来纠正你对身份的认知。”
“如果我之前孤儿身份隐藏着某天大秘密,为什么经过漫长的29年又来揭穿?”
“或许事情有变,无法再这样隐藏下去了。”
诺尔小姐沉默了一下,问得又轻又慢:“你真相信我的身世与一个巨大的秘密有联系?与现在的怪事有联系?”
“我们就以此为调查假设前提,因为必须有个具体方向才能调查下去。”
“但是,这个前提不是太扯淡了吗?”她依然问得又轻又慢。
“先前还算比较扯淡,但黑西装男人的出现却把这个假设前提明朗化了,有极大可能。”但大Q相当笃定的话听起来却像不可能还有其他的假设了。
诺尔小姐往后面缩了缩——虽然她一直紧贴着靠背坐着——像要远避离某些东西。“我不喜欢这个奇怪的假设前提,非常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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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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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4 PM
part 17
PART17
“现在,轮到我了。”大Q瞧瞧空荡荡的桌面,水也没一杯,更别提茶了。他口里继续说,“比你前19年还平淡。普通家庭的独子,父母是普通工薪阶层。我比较游手好闲,从没固定工作,需要钱就找点散工,赚够了就停。朋友不多,像森先生那种交情的,就他一个。”
诺尔小姐还在等他继续,但他一副“就这样”的表情,让她迟了半拍才接上:“呃,非常潇洒,过得。”
大Q笑笑,“人生得欢且尽欢,何苦弄得太累?”
“森先生呢?”诺尔小姐附和地一笑,转开话题。
“高我两届的中学师兄,近20年的兄弟了。他家庭关系同样简单,家人都迁回家乡的小镇了,就剩他一人留在这城市。那小子生性严谨,不苟言笑。喜欢舞文弄墨,出版过几本书,不过是好几年前了。平日我俩就一起吃吃喝喝打发日子。”
“是个作家——”诺尔小姐若有所思轻语着,然后问:“写什么类型的书?”
“犯罪侦探小说。你在想什么吗?”
“有可能的,不是吗?对于一个想象力丰富的犯罪小说作者来说。”诺尔小姐目光清澈,声音朗朗。
“凭着近20年的交情,以及我对他的了解,我觉得这个可能几乎为零。”大Q想起那晚的疑点,突然有点不肯定起来。
诺尔小姐又浅浅一笑,明明白白表达对他想法的不认同:“我坚信了29年的事情也开始摇晃起来。貌似匪夷所思的怪事有可能是真的。你说究竟哪个可信哪个不可信?我现在确信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没有什么是能百分百确信的。”
“现在我们相对而坐,互相告知身份背景,但谁的话百分百可信?在此之前,我们彼此不认识——当然你可能认识我。虽然我说过必须选择某些人或事来相信,但我不一定真能完全相信一个初相似的人。而从你那方来看,我的话同样有虚假的可能——如此简单自我介绍3分钟,能确定些什么?所以我们彼此对对方来说,跟神秘男人其实没什么不同。”
大Q打量着她认真的脸,不得不认同她的话,两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潜意识明意识都明白提醒着眼前坐的这个人不足以信任,在这种情况下,确实很难继续交谈下去。
“好吧,”诺尔小姐膝盖上的两只手一拍,“即使没能百分百信任,但我们还是要把事情进行下去,不是吗?我报告了我这边的最新情况,你们那里有新进展吗?”
“可靠信息:女受害者身份还没揭开;警方对作案过程也没什么头绪。”
提起女死者,诺尔小姐依然浑身不自在。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现在都无法下定论。”她过了几秒才说,并一边站起来,送客的意思清楚无误。“有新情况及时联系。如果森先生有时间会面的话,也请一定及时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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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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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4 PM
part 18
PART18
大Q对这次拜访相当不满意。目前他负责的两条线索基本浮出来水面,但均没什么有价值之处,惟有希望森先生那边能挖到些好东西。
突然迎面走来的某个人叫住了他,大Q定神一看,心里不禁暗暗喝彩。如此养眼的可人儿实在难得一见!本来就稀有的真正美女大部分被搜罗去摆在大小荧幕上了,剩下的被大款藏在深屋里,何尝在大街上能偶遇到如此令人眼前大亮的*?
美女递上一张纸,指着上面写的一个地址,问在哪里,声音相当的悦耳动听。
大Q正要回答的一刹那,瞧见了地址的后半部分:21楼B座01房,心里一动,指着地址,问:“你是要到这里吗?”
美女点点头,眼神满是直率的期望。
大Q略略打量了下她,暗红色贝雷帽斜斜扣在头上,恰好地收拢了爆炸的卷发;火红漆亮的及膝风雨衣,宽宽的腰带将纤细的腰部凸显得风情万种又不失优雅。将如此耀眼的红色穿得如此大胆、艳丽、迷人,生活中并不多见。大Q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就是她专程为这一个地址远道而来,他觉得她整个散发出来气息就是如此。
他把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大厦大门指给红衣美女,然后朝前走了几步在红绿灯路口停下来,不由自主往回望。
红衣美女站在大厦入口前,朝里面张望着,又抬头望了望门牌,踱着小步踌躇了好一会,最后把手上拿着的地址放入衣袋,转身原路折回。
这时交通灯转绿,大Q有意放慢过马路的速度。红衣美女小跑赶过来,与他平排齐行。
“你不上去找人了?”大Q友好地问。
“上一刻还有这个心思。”红衣美女的语气比刚才问路时变得略淡漠,但依然悦耳,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可能主人不在。”
“我刚好可以百分百准确告诉你:她在。”
红衣美女奇怪地打量大Q的脸。
“如果你是找诺尔小姐的话。”
“你知道我找她?”红衣美女睁大了眼睛。她的眼影打得恰到好处,眼睫毛画得浓又翘,旋即不露齿地一笑,嘴唇的线形扭成一条优美的不规则波浪线。“你看到了地址。你认识她?啊,也太巧了!”
两人过了马路,在路边停下来。
“那你不上去?你手拿地址,应该是专程来找她的吧!”
“等考虑清楚是该揪头发,还是刮耳光,再上去吧。”红衣美女嘟嘟嘴说,看着大Q瞪大的眼睛,她的嘴唇又扭成了波浪线,“可能还有其他选择的,但目前只想到这些。所以再等等看。”
她说完继续朝前慢行,大Q赶紧跟上去。
“你们,呃,不介意的话,我能否一问?你们之间有什么冲突吗?”
“如果我介意,你问出口的话能收回去?”红衣美女语气淡淡,但含着戏谑,歪着头盯着大Q看。大Q现在才发现,在那描画精美的眼睛透射出的光其实相当逼人,跟外在和谐的修饰相比,显得过分刚硬,如果再稍稍用上一点力道就会带上凶狠的味道。
她掉开眼睛,打量四周,口里问道:“这附近可有好咖啡店?”
“喝茶的话我就有好介绍,咖啡实在不在行——虽说在这里住了一辈子。”
红衣美女的暗红贝雷帽又一歪,说:“没问题,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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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4 PM
part 19(1)
PART19
大Q第一次不能全副精神百分百放在手中的茶具上。
红衣美女坐在他对面,上身靠着椅背,双手抱胸,精致脸庞上挂着的淡笑,融入皮肤的细细纹里中,让人几乎觉察不到。她整个姿势、表情,透露着远退一百米作壁上观的意味,又有着一股万事尽在把握的悠然,只是时间还充裕因此无须太快出手。
大Q完全摸不清面前的女人,自觉有点像落入豹子爪中的猎物,被美丽的母豹微笑打量着,既迷惑于她夺目灿烂的毛皮,又惴惴不安。惟有暂时伪装全神贯注沏茶,心里思索着如何攻破对方的高深莫测。
他沏好后,首先在她面前摆上一杯。
她左手握杯,尾指优雅翘起来,浅浅啜了一口,轻轻“嗯”了一声以示赞赏。再浅啜一口后,她放下茶杯,双肘支在桌上,两掌扣合成一个水平面,看着大Q,等到他的眼睛撞进她的,然后说:“你没有什么想要问?”
大Q一愣,没料到对方主动地问这一句。
“你不好奇?”
“啊,是有点,好奇。”大Q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平平淡淡。
红衣美女抛出一个不露齿的笑容,波浪线不似之前那么平静空白,而带上了一点释怀,又像隐含点自嘲。她左肘继续支着桌面,用手指慢慢地饶着一缕头发。右手扶着茶杯,伸出纤长食指绕着杯沿转。目光则跟随她的食指,欣赏优雅的表演。她的姿势是一副准备倾诉或长谈的样子。
“诺尔小姐抢了我的未婚夫。”她说。
大Q又一个始料不及,正往嘴边送的茶杯停在半空中,然后他决定放下茶杯。尽管认识诺尔小姐不久,接触也不多,但就根据有限的了解,她不像是卷入那种纷争的女人。
“我和他青梅竹马,在我们认识了26年之后——即4年前,我们订了婚,一年后,就在我们将要结婚的前一个月,他跟我说,他有了另外更想结婚的对象,然后就离开了。他离开之后,我一直沉浸在伤心和怀疑里。因为我们一起那么久了,久到订了婚也即将结婚,而在他离开之前完全没征兆,我们的感情一如既往的好,我根本就觉察不到他有另外的女人。直到又一年后,我才开始接受他离开我的事实,并开始留意抢走他的那个女人。虽然我和他之间再没有联系,但我一直默默注意着他们的情况。我知道他离开我后,就直接和那个女人搬到一起住了,一年后他们准备要结婚了……”
大Q忍不住插口问道:“诺尔小姐知道你们的往事吗?”
红衣美女如同没听到一般,继续讲述着她的回忆:“突然有一天,我接到他的电话,他的情绪很低落,说他对不起我,说不想结婚了,并模模糊糊的说那女人有他从来就不知道的一面。后面这句是我猜测的,因为我知道他就是那个意思,虽然没有明说出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其实我也没完全从之前的伤心中缓过来——甚至到现在聊起也会觉不自然——聊到结婚的话题,就更伤感——所以当时我也没多问他,反而有点暗暗庆幸。他抛弃了我,可一样没能同那女人幸福到老。这是报应。对于这个结局,那时我相当高兴。”
女人的目光终于离开了茶杯,抬头看了大Q一眼:“是不是很可怕?”说完,眼睛又垂回原处,用平铺直叙的语调继续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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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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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4 PM
part 19(2)
“不久,就传来了他们出车祸的消息。他终于再没有机会得到幸福了,但我也再高兴不起来。我大病了一场,病愈后终于醒来。其实我从听到他悔婚的一刻起,就一直浑浑噩噩,直到他过世了才清醒过来,才开始像平常被背叛的女人一样,千方百计去了解另外那个女人的情况,想像平常受伤的女人一样找情敌放肆地发一回疯。真奇怪,我之前从没想到这些例行的招数。
“于是,我就整天猜测着他们为什么就出车祸了?为什么他就死了,而她幸存下来?车祸之前他跟她坦白没有?如果坦白了她是怎样的反应?她究竟有怎样的一面令他后悔了?我应该上去刮一个迟到的耳光吗?这样那样的,那样这样的,我就天天像一个受伤的疯女人一样在那里乱想。直到今天,我终于踏出了第一步,不过,可惜,还是没能走得漂漂亮亮。”
她终于停了下来,一直绕杯沿的食指收拢回来,端起茶杯,大大喝了一口,之前浅饮细品的优雅不见了,好象此前的长篇回忆消耗了她大部分唾液。
大Q继续沉默着,看着她把茶喝光,等她再次开口。
女人把空杯推到大Q面前,直直看着他的双眼,声调依然没多少起伏:“你知道我真正想的是什么吗?”她的眉毛向上扬,“我在想,会不会是她把尹炀杀了,因为,她无法接受尹炀的悔婚。”
大Q盯着她一本正经的脸近两秒,才重新斟茶,同时笑了,说:“你可能想太多了。”
“不是很有可能吗?尹炀要悔婚,那女人情愿抱着一块死。”
“你猜得太远了。”
“尹炀说过她有不寻常的一面。”
“那也只是你的猜测。”
“你觉得我是个神经质的疯女人吗?”红衣美女略带不快地问。
他把斟满的茶放在她面前,殷勤地深深一点头,说:“你是个百分百的美女,优雅、有气质,又风情*。”
红衣美女先拉着脸瞪了他几秒,然后格格地笑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即使在难过的时候,女人只要听到男人赞美,都会有点得意忘形。”
“你再有资格不过了。”
“其实,”她若有所思地说,“我见过那女人虐待过一只流浪猫,在一个小街道某个角落。当时那个狠劲和残忍确实很难跟她的外表搭上。”
大Q惊讶地问:“你们之前见过面?”
红衣美女抿嘴一笑:“哦,不。当时我在一间咖啡店里喝咖啡,刚好见到外面这一幕。我认得她的样子。但是,这不刚好表明或许她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吗?”
她向后靠在椅背上。“不管怎样,我保留我的猜测,也会想办法去查查看。我浑浑噩噩过了几年,现在有了个目标,其实也不错。不过你放心,在有结论前我不会卤莽行事。”
“应该是误会。”话音刚落,大Q也觉得自己的话敷衍得很。
红衣美女伸出右手食指,摇一摇,轻声说:“别急着帮她开脱。记住,每个人都会有小秘密。谁又能毫无保留相信别人?”说完偏着头笑着,有一种让人不能反驳的抚媚。很快地她低头看看左手的表,说:“我要走了。今天你就当听了一个俗气的爱情故事。信不信都没关系,别放在心上。谢谢你花这么长时间听我的陈年旧事,最后,还要谢谢你的茶。”
大Q目送她离开,心里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被触动了一下。一个俗气的爱情故事?为什么要强调信不信都没关系?有点熟悉,在哪里也有谁说过相似的话吗?15秒后,他想起来了,与诺尔小姐见面的黑西装男人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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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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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5 PM
part 20
PART20
森先生匆忙回到家,马上扑在茶几下面那堆书刊杂志里,将每一本书都“啪啪”地翻找一遍,然后又将书页朝下,大力摇晃一阵。一张照片掉了出来,正面落地。他一看,马上怔住了。他把手里的书扔向一边,拾起照片,凑近仔细审视了一阵照片上的人,最后眼光停在日期上:09-15-17:28。
不对劲不对劲,越来越多事情不对劲!森先生的眉心拧成一团。
他把照片放一边,又去翻找剩下的那堆书。过了好一会,他终于停了下来,直起腰时,手里多了一张名片。
他再一次确认名片上的信息。没错!就是天宇大街一号,天星大厦,国家人类遗传工程研究所。
森先生迅速站起来,把名片放进衣袋,疾步朝门口走去。刚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拿起刚才找到的照片带上。出了大厦,很快就坐上了一台的士。
的士行驶了三十多分钟后停下。在这段时间里,森先生掏出照片和名片,翻来覆去又审视了很多次。期间,司机也抛出几个话题试着改善沉闷的旅程,但都被森先生的心不在焉闷死在车厢的空气中。
此时森先生看看车窗外的大厦,心生疑惑,自己曾经来过这里吗?
他下车走进大厦,看着大厅里稀稀拉拉的行人,疑惑就更重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低级商业写字楼,简陋的大厅,入口处有两张不怎么新的笨重皮沙发,正门的背景墙上只有“天星大厦”四个黑漆大字,连前台接待都懒得设。
他寻思了一小会,退出门去,拿出名片对了一次门牌,再次确认后,才又走进大厅。
电梯间那边转出一个保安来,森先生赶紧迎上去,递上名片。
保安接过名片,瞄了一眼上面的信息,懒洋洋地开口说:“地址没错。人类遗传工程研究所?没有,这里没这个公司。”
“真的没有?你再想一想!写字楼里那么多公司,你看一眼就知道有没有了?”
保安睨视的眼神也是懒洋洋的,表现不满的语调也慵懒无力:“我就是知道。这里有些什么公司,我都清清楚楚。你不相信就逐层去找,不过最后还得信我。”
森先生勉强笑着道谢,抬步准备离开,但一转念又转身去看看大厅挂着的公司目录牌。那个保安站在原位置一直看着他,挂着“白费工夫,不信你就看”的表情。
一番搜寻之后,失望的森先生眼角瞄到保安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原地等着,于是赶紧目不斜视大步离开,免得看到那讨厌的“说你又不信”的得意表情。
这里确实没有研究所,但是,那个充满现代科技感的大厦哪去了?灯火通明,开敞大厅,中央挑高足有10米,偏银色的简约室内装饰风格,身穿白大褂工作服的工作人员走来走去。那个大厦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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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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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5 PM
part 21
PART21
诺尔小姐坐在电脑前,旁边翻开几本专业英语词典,正费脑筋翻译着一份工业学方面的学术论文,那些专业用语看得她的头又胀又晕。
突然,电话大响,将她猛的大吓一跳。她走过去,拿起听筒。
“沙——”那声音又来了!
诺尔小姐马上冲动地想把电话扔掉,或者挂上,但此刻她的手毫不听使唤,僵硬地紧握住话筒,贴近她的右耳,强迫她听着“沙——”的微弱电流声。
然后那个阴沉又悠长的男声响起了:“你抢别人未婚夫的事情败露了,她很快就会找上你。”
一字一句诺尔小姐听得清清楚楚,但了解不到字面的意思,她只觉全身汗毛倒竖,完全凭着本能地冲口而出:“你什么意思?你是谁?!”
“沙——”电流声重新填充听筒,2秒后,“喀嚓”的断了。
诺尔小姐呆立当地。他说什么?未婚夫!说我抢未婚夫?谁的未婚夫?她快速转着头,急促地大口呼气吸气。疯子,疯子!究竟是怎么回事?!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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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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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5 PM
part 22(1)
PART22
这是一间20平方米左右的房间。乍眼一看,装修似乎非常简单,但略加观察就会发现其实有着相当精致的布置。两张米白色单人布沙发分别在长方形矮桌的两边,桌面上整齐叠放着几本休闲杂志,另外还有一只约20厘米高的修长透明玻璃花瓶,插着一朵同样优美的非洲菊。
空白的墙壁上铺贴着淡雅的墙纸,大片接近白色的浅绿为空气注入了轻快的成分。墙纸有着巨大但非常浅淡的花纹,如果眼睛不跟随纹路一直延伸,很难发现那是什么样的花纹,但谁又执意去弄清楚这个?但靠近沙发位置的图案却非常引人注目,一开一含苞的两枝花不经意交叉着,弯弯曲曲向上延伸的水墨花茎超过1米,瘦长、纤美。肯定是后来另外加画上去的。
如果在房间另一头不是有张办公桌和一位穿着套装的秘书,还真以为这里是充满惬意味道的家庭居室。
秘书似乎感受到诺尔小姐的目光,抬头朝这边职业非常地笑一笑,又埋头在电脑上输入着什么。
这时,里间的房门开了,一个挺拔的男人走出来,脸上带着令人愉快的微笑,毫不迟疑朝诺尔小姐走过来。
诺尔小姐赶紧站起来,报以微笑,但并不十分自然。
男人把诺尔小姐带进里间,客客气气的请她随便坐。
这个房间布置得像个工作室,感觉跟《GOOD WILL HUNTING》里面尚恩的工作室一样,只是用来谈话,并非治病,不过当然要整洁得多,宽敞得多,但并没空荡得令人不安。
“尚医生,没想到最后还是得来拜访你。呃,第一次进行——这种治疗,呃,比较——有点——不安。”诺尔小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毫不保留此刻的感受。
尚医生的微笑里加入了鼓励的成分,恰到好处的低沉声音有很大安抚力量:“不用太紧张,我这里跟一般心理诊所不同,没有药物,只通过朋友式的谈话来进行。谈话内容也完全遵照顾客意愿,也就是说你愿意谈就谈,谈什么随心所欲。所以,我这里说是释放情绪诊所更合适。”
“我愿意怎样聊就怎么聊?”
医生的面容本身就让人舒服,俊朗、干净、偏古铜色。头发长度不超过2厘米,用定型水塑造出一份恰如其分的硬朗。笑容亲切,牙齿整齐洁白,声音温柔。就像电视中扮演医生的魅力男人走进了生活。
“对。你是占主导的倾诉者,而我只是适当互动的倾听者。如果你什么都不想聊的话,也可以翻翻书——这里有很多书,”医生指了指旁边的几个大书架,“或者其他任何你觉得舒服的事。”
诺尔小姐望了望那边占了整面墙的高大书架,回过头问:“还可以这样?”
医生点点头,“因为我们主要是释放顾客的心情困扰,也为了创造一种更轻松的治疗环境,缓解顾客的不安和排斥。”
“所以,我们放松点吧!”医生手掌一合,“你要喝点什么?咖啡?茶?奶茶?果汁?”
诺尔小姐眨眨眼,之前的不安和别扭慢慢蒸发,“感觉像进了餐厅点餐。”
医生一笑,扬扬眉,“正要这种轻松的感觉。”
帮诺尔小姐点了奶茶,医生继续用轻松中夹带点诙谐的声调说:“那你现在想聊点什么,还是先让我一边呆着去?”
诺尔小姐忍不住笑了,然后清清嗓子,神色变得严肃凝重了。看着医生等待的脸,她的声音略显迟疑:“我可能——得了人格分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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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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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5 PM
part 22(2)
医生就像听到“我昨晚失眠”一样面不改色,但眼里多了份关切。
“经常有一部分时间不是我的。在那部分时间里,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去过哪里。我可能在那部分时间里做过一些非常恐怖的事。”她慢慢的说。
“这种情况,也可能是短暂性失去意识。”医生提出另一种假设。
诺尔小姐忧心忡忡地瞥他一眼,说:“不都一样?都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什么样不好的事情?”
诺尔小姐端起杯子,慢慢喝了一口。寻思着要否真要接受心理治疗,把可能犯罪的不利证据向不相关的人如盘托出,增加自己的危险?
“也有可能是臆想。你之前车祸造成的头部创伤还没彻底痊愈,压迫神经的血块虽然清了,但会留下很长一段时间的后遗症。所以即使你现在不再头痛,但产生幻觉的可能性还不能排除。”医生娓娓说来,低沉的声音充满真诚。
“是这样吗?”诺尔小姐蹙眉下的双眼迷茫,“张医生说过不能百分百保证何时痊愈。”
“医学上没绝对。但不同阶段需找相应的治疗,所以他才介绍你来找我。目前你更需要的是心理方面的修复。”
诺尔小姐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杯,眼睛垂下看着荡漾的浅啡色奶茶,轻声问:“但怎么知道,究竟是幻想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是短暂性失去意识还是人格分裂?”
“这里面有着很微妙的区别,需要细细分析。但幻想,或者短暂性失去记忆,又或者人格分裂,这三者都会对现实造成影响,有轻重之分。重要的是我们要以轻松的态度去勇敢面对,要相信我能帮助你,相信你能好起来,所以你要打开心扉,毫无保留地,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心扉打开了,钥匙也就能找到了。”
短暂的一阵沉默。
“我会突然在陌生环境中如梦初醒,会突然不知道自己之前做什么去了,会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些东西,会见到陌生人和我说莫名其妙的话,甚至见到死尸。”诺尔小姐又说,情不自禁打个冷颤。
“以前张医生诊断是短暂性失去意识?”
“嗯。但几个月前开始减少了,之后我就停止服药。不过最近情况似乎恶化了,可能我停药太早了——但你知道,凡药三分毒,而且我服了那么长时间,情况又确实好转多了,所以才……”诺尔小姐做个手势,试图解释原因。医生理解地点点头。
“你觉得我还要继续服药吗?”
“之前的药主要是镇痛的,现在你头并不痛,不再服也可以。至于要不要重新服药,服什么药,我们诊断清楚再作决定。”
诺尔小姐点点头,开始缓缓讲述突然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城市另一端的经历,以及其他类似的经历。医生安静地倾听着,在适当的时候提出一两个问题。
最后虽然还没能把病情弄清楚,但或许这样的情绪释放确实有疗效,又或者因医生专业、友善的态度,诺尔小姐倾诉之后心情确实放松了不少。
“我感觉好多了,谢谢。”她站在门口,准备去拉门,“嗯——我下个星期再来,还是约今天的时间。”
“很荣幸能帮上忙。在预约时间外,如果有需要,也随时欢迎,给我秘书打个电话再约就行。”医生笑容可掬,亲切地说。
把诺尔小姐送走后,医生重新回到里间,在办公桌后面坐下,看着桌面上诺尔小姐的病历表,表情轻松,笑容若隐若现,用只有他自己才听见的音量自言自语道:“还有很强的防范——嗯,但信任建立起来了——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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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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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6 PM
part 23(1)
PART23
“茶道”里,大Q坐在靠窗的老位置上。桌面的茶具一如往常般齐全、精致,但却引不起他的兴趣,他此时正无意识地对着窗外沉思着。
现在夜幕来临得越来越早,才七点过十几分,路灯还没亮起来,但天色已经昏暗到让眼睛不能自如自在了。气温肯定也下降了一件薄衫的度数,下班赶回家的行人外衣都扣了起来,还有人是把风衣的领子竖了起来。
刚才给诺尔小姐去了一个电话,大Q有点疑惑需要向她了解一下。恰好森先生也来了电话,那么三个人终于可以碰面了。到了目前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况,三人的会面确实不能再拖了。
究竟是什么一个情况呢?大Q苦恼地思考着。
有人敲了敲桌面,大Q被唤过神来,回头一看,诺尔小姐到了。
她侧身滑入对面位置,一边放下手袋,一边快速扫视了一眼桌面的茶具,问:“这里有吃的东西吗?我还没吃晚饭。”
“啊,有的,但不怎样,这里主要是喝茶的地方。”
“没关系,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大Q招手叫服务员。
“这些吃的都是为了茶而设,因为不另设置明火的专业厨房,所以只是些简单的凉菜,和外购的包点和零食。你要什么呢?”
“你很熟悉这里。”
“在这里出入了好几年了,熟悉得就好象是自己的店一样。”
“那你帮我点个最好吃的吧。”
一个年轻伶俐的女服务员走过来。
“雅子,要份芝士——”大Q停下来回过头问,“吃芝士?”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转向雅子继续下单:“芝士三文治,一份蔬菜色拉,两个凉菜,另外随便拿点零食——”
“啊——不太多了吗?”诺尔小姐一边插话。
“不多。”大Q简短回答。等叫雅子的服务员写好定单,走开后,他转回头对诺尔小姐说:“等一下,森先生也会来。”
诺尔小姐神情一振,面露喜色:“他要来?”
大Q点点头,说:“嗯,是的——终于要出现了。”他沉吟一下,凝视着她,有点迟疑的开口说:“诺尔小姐,嗯,对某件事我有点困惑,想问一下你,可能会是冒犯,那么千万请你原谅。”
诺尔小姐疑惑地回望他,同时警觉起来:“什么事?”
“如果冒犯了你,请务必一定要原谅啊。”大Q还在犹豫着,“就是,你曾经卷入过感情纷争吗?比如说,同未婚夫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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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3(2)
诺尔小姐大吃一惊,屏住了呼吸,眼光一下子锐利起来,连说话都变得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什——你什么意思——未婚夫?”
大 Q心里更是疑惑了,即使真有其事,诺尔小姐这个反应未免太过了。如果没有,就更不应该如此。
“嗯,涉及到未婚夫之类的。”他认为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无需再进一步解释,其实也无法解释更多。
她皱紧眉头直直盯着他,沉默不语。
尽管还不清楚问题的眉目,但大Q心底已充分肯定问题必然存在,不过她的神情令他欲言又止。
“啊,如果冒犯——”
“请你说清楚一点!”她的声音又冷又硬。
“那天——就是我前去拜访你的那天,我碰到一个女人,她说你抢了她未婚夫——”大Q觉得全盘托出更好。
“怎样一个女人?”诺尔小姐无法置信,神色更加阴郁。
“当时向我问路,是你的住址。但她最后没上去,说还没想清楚如果面对你。后来我们就在这里聊了一下……”
“具体聊了什么?未婚夫是怎么回事?”
“说你男朋友其实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但结婚前一个月,突然转向你的怀抱,最后成为你的未婚夫。”大Q摊摊手,“情况就是这样。因为太突然,出现突然的人,讲述突然的故事,所以才想着问问你,是否真有这么一回事。”
诺尔小姐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但脸色的阴郁丝毫未减,再次沉默地盯着他。
“知道了来龙去脉,或者你能解释下?”大Q又问。
“我并不知道来龙去脉,只是听了个荒谬的故事罢了,所以也无从解释。”诺尔小姐的腰背挺直,双手环抱在胸。
“或者,你还听过别的什么故事?都说一下吧。”她调整一下姿势,问道。
“别的什么?”
“关于我的事。”
“啊——那个,其实——并不知道多少……”大Q在她的逼视和冷冷追问下,有点困窘起来。
她生硬打断他:“其实你调查过,是吧?”
“确实做过一点调查,但收获不大。”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坐着的两人一愣,一齐转头一望。
大Q喜出望外,声调也提高了两分贝:“森先生,你来了!”
诺尔小姐头部偏转10度,瞟了一眼大Q,又掉回头看着来人。
“森先生?”她问。
森先生朝她略显夸张地深深一点头,像一个未完成到位的鞠躬,说:“正是。终于有幸见面,诺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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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4(1)
PART24
大Q的高兴溢于言表,忙往旁边让出一大个位置。森先生在他旁边坐下,首先伸手去拿茶壶。
“大Q,你怎么回事,居然没沏茶——”放下茶壶,他又拿起旁边的水壶,麻利地倒满一杯,端起就“咕咕”的几大口。
“水也是冷的,看来我真的迟到了很多。”森先生放下杯,用手背擦擦嘴。
大Q期待的目光地紧紧追随他的动作,诺尔小姐则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森先生调整好坐势,靠近桌子边沿的指尖“得得”的敲着桌面,一副开始商讨大事的样子。他瞧瞧大Q,又瞧瞧诺尔小姐。
“那么,我有没有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他问。
“一个惊人的消息,原来我曾经抢过别人的未婚夫。”诺尔小姐冷冷的搭腔。
“啊——”森先生眉毛一扬,做出一个并不真惊讶的惊讶表情,“那么是真的吗?”
“刚才你承认调查过我?”诺尔小姐回到刚才的话题。
“我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敌对情绪。诺尔小姐,你认为我们是坏人吗?”
“对着两个陌生人,很难说是或不是,对吗?”
“可是,说‘是’的几率占优胜,对吧?”森先生凝视着她。
她迎视他,咬着下唇不说话。
大Q在一旁如芒在背,心里直埋怨森先生不应该在对方极端不信任的情况下,还采用恶劣态度煽风点火。于是,他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越来越凝重的气氛:“我们——”
森先生抬起手制止他,目光一直没离开诺尔小姐的脸。他继续说:
“理所当然的。这事一团糟,有太多我们弄不明白的事错中复杂,陌生的人,神秘的事,接二连三,对上一件事我们还没能回过神来,就又有新事件出现,我们当然被弄糊涂了,当然烦恼着该以怎样的态度去看待这些。”
诺尔小姐木无表情地眨眨眼。
森先生继续以温和,但不容被打断声音说:“对你说,我们是两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但对我们来说,诺尔小姐你,也同样是让我们卷入奇怪事件的陌生人。在你看来,我们可能是打着坏主意的坏人,但我们也同样认为你,对我们怀着某种目的……”
“我能怀什么目的,对两个陌生男人?”诺尔小姐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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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4(2)
“哦,当然有可能,否定这个没任何意义。如今这个社会,打着弱者的幌子,但比很多男人都强壮恶毒数倍的女人不并非少数。啊,别着急,我不是控诉你,”森先生阻止诺尔小姐的再次抗议,“我只是列举可能性。所以,我们彼此罪恶的机会是均等的,不会因性别而改变。正因为我们不能确信对方是否可信,所以,我们更要创造互相信任的可能,除非有人不想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目光在另外两人间来回询问。
大Q轻轻点点头,诺尔小姐双手抱胸,靠在椅背,看着森先生,依然不发一言。
森先生点一点头,径直说下去:“那么在这点上,我们达成共识了。不过要创造互相信任的可能并不易,毕竟我们都只能口说为凭,但又只能如此——我们无法为每个说法找到一个证据,所以我们只能在这基础上建立起信任,不然大家就根本没有坐在这里的必要了。”
他再度停下来,再用目光在大Q和诺尔小姐之间来回移动。
“那我们要怎么做?”大Q问。
“说。”森先生简短有力地说,“尽可能多的把你们最近想不通的事说出来,然后我们再研究它们之间的关联性。”
三人互看几秒,没人作出反对。
然后,经过了长达近一小时的时间,森先生终于写下最后一个字,将三人的陈述分别记录了下来,满满一张纸:
诺尔小姐——
1、半夜发现浴室女尸,第二天却无声消失,只留一滴血迹。
2、第二天女尸出现在十几公里外的深山野岭。
3、连续接到神秘的骚扰电话,声称知道什么秘密。
4、神秘黑衣人到访,否定诺尔小姐所知道的身世,并强调不要相信所见所闻。
5、最近接到“未婚夫”事件电话,两天后,从大Q口中听到类似内容。对其中的指控诺尔小姐坚决否认。
大Q——
1、凶案发生后,在森先生家发现一张*诺尔小姐的照片。(?)
2、在诺尔小姐家楼下偶遇陌生红衣女子,被告知诺尔小姐的“未婚夫”事件。
森先生——
6、收到神秘系列手机短信,预知凶杀案。
7、凶杀与短心预告吻合,除了被害人性别。
8、凶杀案被发现之前,被短信引到郊外旧仓库,被袭。
9、曾经发现可疑人物出现在寓所里。
5、短信莫名全部丢失。送检后,技术人员声称从来没有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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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5(1)
PART25
快速传阅一遍后,纸张回到森先生手中,他把纸放在一边,说:“集中我们三人所说到的怪事有很多疑点,但先别急着解答。现在,让我们先把双方可能存在的利害关系列举一下。假设我和大Q是坏心肠的一方,那么能从诺尔小姐身上得到什么呢?财?据我们所知,诺尔小姐的财产并不比我们多多少。或许,诺尔小姐,你有一份秘密财产,比如知道一个宝藏,或者即将接手一份巨额遗产?”
诺尔小姐摇摇头头:“至少不知道有这回事。”
“既然当事人也不知情,那我们暂且否定这个可能。那我们是骗色吗?诺尔小姐确实相当漂亮,而且有着相当动人的气质,女性鉴赏家大Q可以对这个作肯定回答。”森先生目光瞟向大Q。
大Q不满地撇撇嘴,没出声。
“所以这个毋庸置疑,但是,再迷人的美女,我们也不至于大费周折,变态到动用凶杀,完全不合理。因此也可以否定这个可能。”
“对于诺尔小姐是受害者的假设,我就只能想到这些成立条件了。诺尔小姐,或许还有其他足以对你的安全构成威胁的因素,而我们没提到?”
诺尔小姐冷淡地说:“没有了。”
“好,那么轮到我和大Q是受害者的假设。诺尔小姐希望从我们身上得到了什么呢?财是不可能的了。虽说也有女色狼之说,但这个也可以排除。”
“多谢了。”诺尔小姐略带讽刺的回答。
森先生抱歉的微微欠一欠身,继续说:“我一直思前想后,她一个女人能从两个普通得如同路人的男人身上得到什么呢?最后,我得出一个非常大的可能性,就是诺尔小姐正策划着某件不那么好的事,为达到目的,利用了我们两个。至于利用我们能起到什么作用,我还不清楚。不过似乎只能是这样,才能合理反推出前面的假设。”
“编的越来越神乎了。”诺尔小姐声调依然冷淡生硬,但多了份激动。
“是这样吗,诺尔小姐?”森先生问。
“简直是捏造!是诽谤!”诺尔小姐瞪着眼,无法再保持冷淡的声调了,生气地说。
“那好,我们也否定这个假设。我说过,我们必须要口说为凭。”
森先生中断了分析,又倒了杯冷水,“咕咕”的喝完后,神色严肃了很多。
他嗓音不大,但清晰有力:“那么,可以进入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假设了:我们三个都是受害者,有人企图加害于诺尔小姐,为了让事情顺利进行,选上了我和大Q。现在,这个假设成立的可能性最大,那么我们姑且假设其成立。”
“但谁会加害于我呢?而且要那么大费周章?”诺尔小姐反问。
“这就是关键所在。”森先生食指一竖,“揭开这个迷,我们就接近真相了。”
大Q慢吞吞地接过口:“但我们无从着手啊,诺尔小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还有第二个身世。”
“所以,我们回到这张纸上。”森先生拿起刚才那张纸,“好好思考一下,这些事中有什么联系,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三个人的目光集中在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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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7 PM
part 25(2)
诺尔小姐指着带问号那一条,说:“这个怎么回事?刚才你说先别追究,但现在应该给个合理说法吧?”
森先生望向大Q,问:“你确实看到过吗?”
“是的,就在凶杀案被发现后那个凌晨,我在你家留宿的时候发现的。”
森先生目光回到纸上,若有所思沉默着。很快他抬头看着诺尔小姐,说:“这个我无法回答,因为我本人也没见过。回头我让大Q找出来看一看。”
“你认为是我胡编出来的?”大Q问。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要建立信任体系,而且口说为凭。但我确实不知道这事。说到照片,我这里也有一张。不过我想先问一句:你们在凶杀案前有来往吗?”
大Q和诺尔小姐困惑地对望一眼,狐疑看着森先生从外套内口袋掏出一张照片,放在他们面前。
诺尔小姐倒抽一口气。
大Q一把拿起照片端详着。“这是我们第一次,啊不,第二次见面的情景。”他张口就说。
诺尔小姐恼怒地叫着:“现在我都成了*热门对象吗?!”她边说边环视了一圈身边的环境。
“看拍摄日期。”森先生说。
大Q循意读着:“9月15——怎么可能?!”
诺尔小姐一把抢过照片,紧盯着拍摄日期,然后“啪”的摔在桌面上。
“9月15!开玩笑!那时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她悻悻地说。
“而且,这明明是10月的事啊!就是我俩第二次见面的情景,错不了!”大Q大声补充。
诺尔小姐向后一靠,说:“啊,我真讨厌这一切!”
“那么,这是个解决不了的疑点。”森先生总结地说,又提起笔,在他名字下加上一行:
6、大Q与诺尔小姐的聚餐照片,拍摄日期是两人认识前一个月。
写完后,他郑重其事地进入下一步:“那让我们继续看看其他怪事。”
“很明显,大Q偶遇的红衣女人对神秘电话是知情的。而刚开始的电话直接指向凶杀案,那么红衣女人对凶杀案也知情。黑西装男人也知情,那么他们两人即使不是一伙的,也绝对认识。那个幕后人在我们三个之间轮流出现——或直接或间接——说明他们对我们越来越了如指掌了。我们三个被幕后人连接起来——联系和事情都围绕着诺尔小姐进行——还是回到诺尔小姐身上来——他们提到了身世,究竟另外一个身世隐藏着什么秘密呢?”他的表情热烈又困惑,停下来瞧着诺尔小姐。
诺尔小姐不安地扭扭身体,“我说过我不知道。”
“是啊,你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只有黑西装男人知道,红衣女人也应该知道。”森先生失望地转着头,说得又轻又慢。
一时间,三个人都沉默了,各自想着心事。
“你们怎么看?”森先生突然开口。
大Q叹了叹气,说:“我们就卡在这里了。除非——”
“我去找福利院院长!”诺尔小姐大声说,语气坚定,“她是我身世唯一可能的知情人了,尽管不抱太大希望。”
森先生点点头,说:“嗯,不解开这个卡,无法进行下去。”
又一小阵沉默。
“那我们现在开始的所有行动均以第三个假设为前提,即我们三个都是不知情的受害者。而且,最重要的,是要保持互相信任,任何时候都公开布诚?”森先生再次强调,眼睛在另外两人脸上轮流转。
大Q迅速表示赞同。
诺尔小姐深吸一口气,下巴抬高两厘米,迟疑地一低下来,呼气同时鼻子轻轻哼了一声,以示同意。
“好,从这一刻起,我们就是一个团体了!”森先生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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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7 PM
part 26(1)
PART26
“你一点都不知道吗?”诺尔小姐失望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焦急。
庄院长满眼都是慈爱,清瘦的长方脸上爬着不少皱纹,高高的鼻梁上挂着一副细黑框老花镜,她声音清朗中带着一丝嘶哑:“孩子,我真的不知道。你刚出生不到两个月就被放在福利院门口了。随身没有任何信物——或只字片语。在成长过程中,也没有匿名的人来探望——或匿名的物品要送给你。孩子,大家都很清楚你孤儿的身世,从来没听说别的身世,也没有什么迹象表明其他身世存在的可能。”
“可也没法证明我的父母不在了,也或者有别的亲人什么的啊。”诺尔小姐不甘心,提醒说。
“当然有这些可能。但他们不留下任何线索地彻底离开了,所以他们在哪里,其实都没所谓的。”院长怜爱地拍拍她的手,安慰道,“都那么多年,你也长大了,一直是个坚强的孩子。”
诺尔小姐低下头,叹叹气。
“可是你为什么特意回来问这件事?”
“哦,最近有个人跟我说我父母一直健在,而且在一个似乎很大的集团里工作。可是他没说完就赶时间走了。”
院长惊奇地听着,问:“那你再去问问他?”
“就是找不到他啊。”诺尔小姐突然心里一动,急忙问:“庄院长,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人来找你?或者找我的?说一些关于我的事?”
院长困惑地眨着深陷的眼睛,努力回想,嘟囔着:“找你的人——没有啊——关于你的事?”
“啊!”她突然想了起来,说:“有一个有一个——不过她也不是来找你的,只是顺道看看。所以我就没告诉你。”
诺尔小姐大受鼓舞,问:“什么样的人?来看什么?”
“大概是两个月前,有天下午我撞见一个女人在福利院大门口瞧来瞧来去。她年纪跟你差不多,长得很好看,穿着也好看,就是头发烫得乱糟糟的,就像爆炸一样,可惜了——当时我就上前问她在做什么要找什么人,她很有礼貌回答说是你很好的大学的同学……”
“大学同学?”
“嗯,她说从你口里得知你上学前都住在这福利院,而她当时刚好路过,所以就到处瞧瞧——哦,还说什么来着?说——说——你瞧我这记性——哦!还说她以前从没到过这些地方看看,所以感觉很新奇,还请我原谅她的无礼。孩子,你那同学又有礼貌又得体,跟你一样——”
诺尔小姐打断她:“然后呢?还说了什么?”
“就——我见她很好奇,又是你的同学,就问她要不要进里面看看呀。她很高兴,说她其实很希望看看,只是不好意思主动提出,所以非常感谢我能邀请她。然后,她就进来了。一开始,我带着她到处看看,休息室啊、吃饭室啊、工作室啊……后来我有点事就走开了,就让她一个人到处逛逛。傍晚时,她来找我,说要告辞了,并谢谢我给机会她深入认识了福利院。我当时还留她吃晚饭呢,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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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8 PM
part 26(2)
诺尔小姐又打断院长冗长的讲述:“然后她就走了?”
“嗯,走了。”
“她一个人到处逛的时候都去了那些地方?”
院长惊奇地看着她:“这个我当然不知道,反正就随便逛逛吧。”
“那她一个人逛了多久?”
“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差不多这个时间。”
“那,”诺尔小姐边想边说,“她走后,你有没发现丢了什么,或者有什么被翻的迹象?”
院长吃了一惊,问:“孩子,你——为什么这样问?她在学校有些不好的记录吗?”
诺尔不理会她的问题,继续问:“有吗?”
院长锁着眉努力回想, 边摇头边说:“没有啊,一切都跟原来一样啊。”
诺尔小姐颓丧地叹口气。
“孩子,有什么事吗?那个同学有什么问题吗?”院长关切地问。
“没事,我随口问问。庄院长,真没事,你放心。”诺尔小姐安慰她。
之后,诺尔小姐不再向庄院长穷追猛究了。好一阵,她就闭着眼斜靠在沙发背上。院长以为她累了,也不打扰,在一旁静静地忙着自己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诺尔小姐嚯的张开眼睛,目光炯炯,张口便叫唤:“庄院长!”
院长停下手上的活,困惑地从眼镜上方瞅着三步当两步扑到她办公桌前的诺尔小姐。
“你发现婴儿大的我时,我所穿的衣物还在不在?比如被子之类的。”诺尔神情紧张,又满含期待。
“当然在啊。每一个孩子当时的衣物我们都好好保存着,就为了有朝一日用得上。就算用不了,也有不可抹杀价值,那些衣物就是联系过去的唯一纪念了。所以我们都专门设立资料室来保存着——那个你也知道——从没丢过,除非——你也知道——那孩子不在了。”
“那么,给我那份我看看吧!”诺尔小姐焦急地说。
尽管满腹狐疑,嘴里絮絮唠叨,庄院长还是去办公室另一头的资料室很快取来了一个小小的纸皮文具箱。
她边从里面一件件取出衣物摆开在书桌上,边喃喃自语数着物件。
桌面上放着一件小棉袄,一张小棉被,一张厚小毯。诺尔小姐轻轻摩挲着这些褪色的小衣物。
突然院长动作明显迟疑了一下,她说:“奇怪。”
诺尔小姐马上警觉起来:“有什么不对吗?”
“帽子不见了。”院长翻转文具箱盖子,看了看上面列的物品清单,然后抬头看着诺尔小姐,表情困惑不解,“还有一顶帽子的,可现在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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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8 PM
part 27
PART27
诺尔小姐盯紧庄院长,问:“确定之前有帽子吗?”
“当然!这些衣物是我亲手整理的,清单也是我亲笔所写。那顶帽子我也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太特别了。”院长笃定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从没见过那么奇怪的帽子,与普通帽子完全不同。”她说,“帽子只有薄薄一层,但非常暖和,在室内戴着还会出汗呢!而且弹性非常好,怎么拉怎么扯都不变形,更别说弄破了。最奇特的是,那是一种防火的布料。有一次,院里大点的孩子调皮拿去玩,不小心掉火堆了,却完好无缺——烧不着。”
“虽然过去快30年时间了,但我还记得请清楚楚!”院长再次强调,“太特别了。”
诺尔小姐随便附和她几句,紧接着用试探的语气推测:“会是那天来的女人偷的吗?”
院长不解地努着嘴,说:“她偷来干什么?而且她怎么知道?”
“你带她来参观过这里吗?”
“就在外面指了指,告诉她这是福利院的办公室,可是没进来。”
“提到资料室的功能吗?各个孤儿衣物存档的事呢?”
“只稍稍的提了一下,因为她问办公室平时都干些什么,又问孩子们是不是都设立专门档案,说不然有人来认领怎么办之类的。然后我就随便介绍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更没带她进来。”
诺尔小姐沉吟着。
院长担忧地看着她,说:“孩子,会真是你那同学偷了吗?不过我不确定之前帽子还在不在,但最后一次查看的时候肯定还在的——不过,我也不清楚最后一次见是什么时候了。可是,她拿你那帽子干什么呢?在这里放了30年都没人碰,现在拿来有什么用呢?孩子,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诺尔小姐温厚地笑笑,说:“庄院长,别担心,没事。”她想了一想,又问:“庄院长,你描述一下那女人的长相好不好?”
“怎么,你同学你都不知道什么样子吗?”庄院长满脸奇怪。
“都隔了那么多年,人的记性可不太好。而且我想看看是哪位同学。”诺尔小姐迅速编个谎。
院长尽可能的细细描述了一遍。
诺尔小姐听了以后,沉吟良久。
年纪30左右;穿着打扮入时;身材苗条高挑,约170厘米;白皙皮肤,大眼,长脸蛋。与大Q所遇的红衣女人大部分吻合。
“孩子,有没有印象?是你同学吧?”院长在一旁关心地问。
“差不多。庄院长,我先走了,下回再回来看你。”诺尔小姐一边说,一边向沙发走去,拿起手袋。
院长惊讶地问:“就走了?不住一晚——现在天色不早了——怎么那么赶啊——”
诺尔小姐拿着手袋折回来,把院长的手握在手里,说:“要找那同学说点事。你要多多注意身体。再见。”
院长看着诺尔匆忙离去的身影,吧嗒着嘴巴自言自语:“这孩子——”,然后把摆开来的衣物一件件放回文件箱,最后对着整理好的衣物,呆了呆,喃喃地说:“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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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8 PM
part 28(1)
PART28
大Q手捧鲜花,站在一座独户的别墅门外。
他整理一下衣领,又捋了几把头发,才按响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一个略显*的中年妇女出现在门口,满脸慈爱的笑容。
“文婶婶,你最喜欢的黄玫瑰。”大Q递上鲜花,殷勤地笑着。
文婶婶接过玫瑰,呵呵的合不拢嘴,招呼他进去。“还是你孩子最有心,每次来都没忘记给我带花。”
“现在强叔叔完全忽视你这个美丽的小花,不送玫瑰了?”大Q一副无法置信的样子。
“就爱开婶婶玩笑!”文婶婶一边熟练地将花插进玄关过道处杂物柜顶的一个花瓶里,一边嗔昵地说,“我这小花早就变成凋谢的老花了。”
“怎么可能!现在用其他鲜花换你这个小花,叔叔还不肯哩——”
“好了,好了——我这年老色衰的家庭主妇都快被你吹得晕头转向啦,你先坐坐,你叔叔也快回来了。我先准备晚饭的牛排,他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大Q欢快的大声答应着。
他去客厅里坐下,思考着待会儿怎样向强叔叔问及凶杀案的事才显得适当。
晚餐相当美味,尤其是洋葱煎牛排,大Q对其不遗余力地大加赞美,让文婶婶高兴得在整个进餐时间里眼睛都不曾张大过半厘米。
晚餐后,被赞美得满心欢喜的文婶婶怎么也不肯让大Q帮手收拾,把两个男人赶到客厅去,自己一人欢快地哼着小曲,愉快又麻利地收拾桌子。
大Q心里暗暗乐着,跟强叔叔去到客厅,在软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坐下。
“啊,幸好有个热情厨艺又了得的婶婶,我总算能过点幸福的居家生活。”大Q由衷地说。
强叔叔神情骄傲,毫不谦虚的承认这一点,“你婶婶的手艺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外面有名的饭店也不比过她——我在外面吃多了,都清楚。真的不是吹的。” 他发觉自己赞美得太多火了,便转开话题,“让我们叔侄好好喝几杯茶吧。”说着拿出茶具。
“强叔叔,最近我常去的那家茶庄回了一批特别好的乌龙,改天给你带点过来。”
“好好,你说好的绝对差不到哪里去。你上次介绍的,我朋友都说很不错。”
在等水开的时间里,大Q以漫不经心的口吻问:“强叔叔,上次那个女抛尸的案子怎样了,有新进展吗?”
“噢,结案了。”
大Q大为意外,“结案了?几天前问你还说一点头绪都还没有呢!”
“今天正式结案,晚饭回来之前我就在忙这个。”
“看来你们部门的效率提高了很多啊!”大Q说,兴趣勃勃,“那么那个女尸怎么回事,背后故事是如何一个曲折?”
“你怎么对这案这么感兴趣?”强叔叔岔开话题,问。
“收集创作素材啊,”大Q眼也不眨,“我不是有个朋友写侦探小说的吗?他以前也就破案问题请你做过顾问呢!叫森先生的,还记得吗?”
“哦,有印象。”强先生很快就想起来了。
“深山,半夜,迷人的女尸……刺激,曲折!绝对是个好题材——他让我来打听打听,到时好编得更真实更刺激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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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50 PM
part 28(2)
强叔叔“嗯”了一声,水刚好开了,他开始忙着张罗,似乎并不想继续话题。
“那事情究竟是如何一个情况?”大Q琢磨了半天才找到的开场,可不愿意就这样被错过。
强叔叔沉默着,烫杯、放茶叶、加水、再烫杯,加水。
停下来等待第一道茶出味的时候,强叔叔开口了,说:“叫你朋友别写这个案子了吧!”
大Q心里暗喜,表面却不解地问:“为什么?以前还不是一样问你要第一手资料吗?你也从没反对过啊。”
“这个不太合适。”强叔叔沉吟了两三秒,说。
大Q更加肯定有问题了,以往对了结的案件强叔叔从来不吝惜谈论。
他试探地问:“其实,并没有结案,是吧?”
“不,结了。”但强叔叔的语气并不斩钉截铁。
“是上头施加压力不让查了?”大Q继续试探,脑里飞快闪过大量美剧用滥的桥段。
强叔叔短促叹一口气,“即使身为重案组最高负责人,很多时候也身不由己。这个圈里,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么那个女人肯定来头不简单了。她是什么人?”
“好了,大Q,我不能透露更多了。”
“可是你什么都还没透露啊。”
“既然提前结案,你也应该想象得到它的敏感性。”
“我和森先生一直留意着这件案,好奇心一直被吊着,我们怎么受得了?那就问几个问题,你就挑最简单,用最简单的方式回答。怎样?”大Q恳切地提议,边想边说,“那女是政府部门的人?还是跟政府的人有不寻常关系?凶手是政府部门的人吗?是意外,还是蓄意?是单枪匹马干的,还是一个组织的作为——”
“不用继续问了,我就回答第一个,”强叔叔打断他,“她曾经是政府部门的人,但很多年前就不是了。”
“再挑两个吧!”大Q恳求。
“第一,这案本身就高敏感,我们被要求出了警察局后一个字也不能提——我已坏了规矩。第二,事情离真相还很远,很多地方我们自己也还没找到答案。所以就算我想回答,也无能为力。”
“但你们结案陈词是什么?写报告的时候你们多少要写几个字交代一下最终调查结果吧?总不能交白卷啊!”
“悬案,无法调查。”
“可是,就算要贴上悬案标签,也时辰未到啊!”大Q大声说,“案发才不到两个星期,起码要过个一年半载还破不了,才能贴标签吧!”
“那简单,”强叔叔看着大Q,淡漠地说:“将它置之不理一年半载就行了。”
大Q愣了愣,还想说什么。强叔叔一挥手截断了他。
“好了,我们别说这个了!你不要再问一个字,我也不会再说一个字!”这次说得非常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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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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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50 PM
part 29
PART29
森先生已经姿势不变一毫,目光不曾移开一厘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银行卡快十分钟了,而在这之前,他已将它拿在手中又翻又转又摇又晃又敲桌子超过半小时,期间也有过几次猛拍自己脑袋的举动。
但此时,房间里一切都是静止的,大开的床头柜抽屉,掉在地上的零星物件,凌乱的床铺,以及坐在床上的人——除了他的大脑还在“吱咯、吱咯”作最后的沉缓转动。之前他的目光还透出狂乱、困惑、咄咄逼人的灼热,但经过很长一段时间后,里面的热度已消耗殆尽、光彩尽退,只剩下两只呆滞的眼珠子。
突然,他向后重重倒下去,拿卡的手被猛的一撞,银行卡滑离手指,掉到地板上。但他所有的感知好像都已僵硬死去,毫不察觉。他四肢摊开,面朝着天花板,目光发直,死尸一般沉重地仰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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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50 PM
part 30
PART30
沉默像窗外的夜色一样浓厚,之前激动的陈述、分析一丁点痕迹也没留下。大Q、森先生、诺尔小姐三个人各自缩到一角落,形成一个静止的不规则长边三角形。只进行了一半工序的茶和茶具也孤零零在桌子中间缩成一堆,任由已泡得太久的茶叶继续苦涩下去。
“被迫中断的凶杀案、前政府人员、丢失的婴儿帽子、假大学同学,真他妈乱糟糟的一个泥潭!里面陷有无数东西,但全是分散不成形的搅在里面!”森先生怒气冲冲地说,字一个比一个吐得有力。
“看来我们非要揪一个人出来问问,才可能有点眉目。”大Q有气无力。
“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我们就被探照灯照射一样曝光在他们眼底下,我们上哪去找?”诺尔小姐把头转向窗外,无精打采地说。
大Q朝窗外抬抬下巴,说:“我们和他们的处境就像窗里窗外。我们在亮堂堂的窗内,他们对我们一目了然。而他们则大方站在黑暗的窗外,我们再怎么睁大眼睛,看来看去都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他凑近窗边,眼睛贴紧玻璃,双手围合为眼睛创造更昏暗的环境,朝外张望,“就算这么近看,都有深深的黑暗帮他们作掩护,让我们看不清楚。”
森先生哼了一声。
“那我们只能像个羊羔乖乖坐在毡板让他们宰了?”诺尔小姐目光随着大Q观看的位置而移动。
森先生又哼了一声。
又是一阵沉默。大Q依然贴着玻璃向外张望着。诺尔小姐托着腮扭头看着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森先生也不再哼了,又想得入了神。
好一会,森先生才再开口,坚定的语气好像下命令:“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把我们赶进迷雾里了,就会有进一步的行动。等他们再次出手的时候,我们就紧紧抓住他们!”
“我们能抓住他们吗?”诺尔小姐与大Q面面相觑,表示怀疑。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不管是黑西装男人,红衣女人,还是别的什么人,如果满口胡言乱语的话,我们都要抓住他们,就算要敲晕他们也在所不惜!”
“如果他们不再出现了呢?”大Q问得底气不足。
“会的,会的!他们什么都还没从我们这里拿到。”森先生对此毫不怀疑。
“已经拿了一顶帽子。”诺尔小姐提醒说。
“那只是达到目的其中一步,如果光要一顶帽子,何需绕那么大一个圈?”字斟句酌地分析,声音铿锵有力,“他们一定还会找上门的,而且很快,不然费力偷去的帽子就显不出什么重要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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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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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50 PM
part 31
PART31
“你已经连续几次没按时完成工作了……已经连续第三次出现差错,这次就更严重,一篇论文有十几处错误,还漏了一大段……你的精神状态不佳……或者再多休息一段日子更好……我会把你目前负责的项目转交给其他同事……我们以后还有合作机会的,只要你痊愈了,随时你欢迎来找我们……不过暂时还不适合……”
断断续续拼凑起来的谈话一直在诺尔小姐脑中重复重复再重复。自从公司出来后,她的意识就让刚才那些谈话完全占据了,任由双腿在条件反射下机械地带着自己走。
其实没什么,她安慰自己说,翻译的工作多的是,丢了这一份,不是世界末日……可是…怎么会那么大意呢,居然把有几个单词拼错了!多写一个字母,少写一个字母……真讨厌,明明是不发音的字母,为什么还要标出来啊,直接去掉不是省事吗?但是……啊,居然会漏掉一大段没翻译,那么大一段怎么就错过了呢?真不明白……自己一直以心细著称的,怎么就如此精神恍惚了……精神恍惚?是了,神秘电话没来,神秘人没出现,也再没有什么吓人的事情突然出现了……结束了吗?……森先生说才刚刚开始啊……他?他说的话可信吗?黑西装男人说什么也不要信……他究竟是谁?站在哪一方……啊,要抓住他们!
诺尔小姐突然眼前黑影一晃,她忙定一定神,黑影快步走前面去了。
她停立原地,眯缝眼睛凝神盯着前面那快速行走的黑西装背影,心脏“突突突”加速起来。她反应过来, 大步冲上去,一把拽住黑西装的手臂。
动作之猛和用力程度将那人大吓一跳,他回过头来又惊又奇得看着她。
诺尔小姐马上困窘不已,连忙叠声道歉。
看着黑西装离开的背影迅速缩小,她脸上的躁红还没完全消退,喃喃的说:“太像了,背影太像了,黑西装……”
发了几秒呆,诺尔小姐才回过神来打量身处的环境。毫无意识地,双腿居然把她带到了尚医生的诊所门前。
她在门口踌躇了好一阵,最后上前推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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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52 PM
part 32(1)
PART32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也快要过去,对方没有任何动静,一点新进展也没有。
午后三点时分,大Q踏进“茶道”,他习惯地环视一眼室内,接着目光就留在窗边一个位置上不动了。他几乎以跑的姿势冲过去。
座位上的人抬起头,似乎并不惊讶,友好轻松地跟他打了声招呼,并邀请他在对面坐下。
大Q侧身坐下,但眼睛一直离不开面前的人。
“你介绍的这里真很不错呢,我一直怀念,所以今天又来了。”对方在他面前放下一个杯,优雅斟上茶。
大Q喘口气,说:“我一直在等你出现。”
“你一直等我?”对方笑吟吟的问,满脸生辉。
“我有朋友想见见你。”
“那究竟是你想见我,还是你朋友想见?”
“都想。”大Q虽然表情严肃,但心里不得不赞赏这女人是个天生*,一笑一言,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深深透露着迷人的女性魅力,叫人赏心悦目。她这次装束依然以红色为主。
“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通知我朋友过来。”他边说边摸出手机。
红衣女人优雅地作一个请的动作。她一直都是微微含笑的神情,在大Q打电话的时候,她以同样的表情,一边端着茶杯浅啜慢品,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大Q拨了几通电话,最后神色阴沉,放好手机。
“怎样?”
“还没联系上,”大Q阴郁地说,“我们等等吧。等会我再打。”
红衣女人友善地表示可以等。她放下茶杯,说:“是森先生和诺尔小姐?”
“你都知道?你知道得真不少。”情况并不完全出乎意料,但大Q没料到她如此主动直接。
“这不正是你们要见我的原因吗?”她微微歪着头看他。
“那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Q单枪直入。
“诺尔小姐抢了我的未婚夫……”
“换个别的说辞吧!”大Q冷冰冰地打断她。
“还把他可怜地弄死了,所以我找点事来报复一下。” 红衣女人丝毫不被影响,继续神情轻松说下去,“这比甩耳光扯头发有趣多了。”她的微笑加深了。
大Q瞪着那张笑盈盈的美脸。
红衣女人与他对视了一会,接着拧着嘴唇笑开了,“森先生是其中一个参与分子,他还收了参与费呢。五万英镑。”
大Q目瞪口呆,愣在当地,但随即就大笑出声来,他摇着头说:“你们这些骗子,什么都敢说。不,我什么也不会信,一句,一个字都不会信!”
红衣女人扬眉,迷人的笑容地继续挂在脸上,无所谓的样子。
“你可以去问他,他绝不敢否认。”她说。
大Q继续摇着头嘲笑着,“我相信他。”
她好像听到一个很不错的笑话,又俏皮地笑开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含笑问:“你真的那么相信他吗?”她直看进他的双眼里,“即使是天天相处,来往了20年的朋友,就能相信吗?你能拍着胸口发誓,绝对信任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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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52 PM
part 32(2)
“我相信他。”
红衣女人轻轻的摇摇头,说:“朋友,你没有,你的语气比一个被当场抓获的小偷的强不了多少。”
“但绝对不相信你!”大Q有点怒不可抑。
对大Q的不友善红衣服女人毫不在乎。她很快又话题一转,问:“那诺尔小姐呢?你又凭什么相信她?只不过是相识了几星期的人。”
“我想我不需要向你证明!”
“看来,大Q,你对美丽的女人都比较宽容,嗯?但我认为本人比她,要更胜一筹呀,你怎么偏偏对我过分严厉呢?”她脸现不满,毫不犹豫向大Q凑近去,大Q马上向后一退,但她身上一种非常怡人的淡淡香水味还是成功钻进鼻孔,他不由自主深呼了一口气。
她继续整个上身撑在桌子中间,“你觉得她比我更像那场纠纷里的受害者吗?哈,人们总喜欢把同情过多分配给弱者。但强者弱者,好人坏人,你们都只是从表面判断啊。都是认识短短时间,完全不清楚来历,单单凭着几句话,你们就急急拉拢、排斥,不会太草率了吗?”
大Q一句话也不说,由她主讲。
“关于人们互相信任的问题,我一直都弄不太清楚,究竟如何才能在初次见面时获得最高信任呢。就好比一个推销员,怎样给第一次见面的客户成功推销商品呢?仪容、态度、说话的语气,等等,都非常关键,可以决定成败。但如果就靠这些的话,那么在这上面猛下苦工,表现得异常出色,那会不会说很多成功的推销员,其实都可能是假货、坏货推销专家呢?在我们日常生活中,经常听到“外表老实”的评价,但不是有“人不可貌相”,“人心隔肚皮”,“口蜜腹剑”的精辟言论吗?那么我们到底要靠什么去为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下判断呢?”
红衣女人停下来,静静看着大Q,等他回应。但后者完全表现得像听着一场不太感兴趣的演讲,懒得作评论。
空等了十几秒,她似乎大失所望,靠回椅背,说:“真没意思,难道就要我一个人在这里说个不停耗费时间,而且是为了等你的朋友吗?”
大Q这才醒悟过来,勉强笑笑表示歉意,掏出手机又打了几通,但还是失望了,说再等等。
红衣女人看看手表,似乎考虑了一下,说,“关于诺尔小姐的秘密,我也透*吧,”她略略凑近,降低了声音,“她精神有问题。现在你找不到她,说不定她正在接受心理治疗呢。”
大Q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长叹一口气,说:“你知道真多叫人吃惊的秘密啊。不过那刚好,等会我们几个碰了面,可以一次过全说出来,不用担心到时没话说了。”
“可是怎么办呢?我在这里呆了两个小时,喝了几壶茶,疯子似的自言自语一个小时,不能在这里再等下去了。”红衣女人完全没有之前笑吟吟的样子,仿佛突然情绪低落起来,她语气平静冷淡,定定瞅着大Q。
大Q紧张起来。
“我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她不等他来得及说一句,就一扭腰站起来,挽着手袋,向结帐台走去。
大Q连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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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53 PM
part 32(3)
两个人站在门口。大Q建议再去别的什么地方坐坐,或者散散步。
“不了,我累了。”她的语气更显冷淡,脸上满是厌倦。接着她强打起精神一般,口气缓和了点,解释说:“对不起。我这人一觉无聊,就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会觉得累,累了就会变得无礼。你体谅一下。”
“那现在……”
“我要回旅馆休息一下。”
“我们再等一会……”
“要不上你家?或者森先生的家,诺尔小姐的家,都无所谓,有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就行。反正本来我们就是要见面的,去家里等更省事。”她一口气说完,想也不用想。
大Q呆了呆。红衣女人一转身就走。他又跟上去,心想不管她去哪里,跟在一起就没所谓。
一路上,女人不再说话,似乎在“茶道”里都说完了。大Q看着她拒人千里的表情,也没说什么,觉得让她安静一会可能不错。
二十分钟后,两人走进一间旅馆。上楼,穿过过道,开门,进去。女人一直表现得若无旁人,好像大Q只是空气中一部分,任由他跟进房间。
“随便坐。”女人随手把手袋扔向一张沙发,冷淡的说了一句,好像现在才记得大Q的存在。然后她又自顾自地换鞋,走进洗手间,在里面呆了足足有十几分钟之久。之后又面无表情走出来,满满倒上一杯水,可只喝了小小一口就放在一边了,然后在小几另一边的沙发坐下,曲起双膝,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大Q趁她上洗手间的时候又拨打了两次电话,但依然一个没人接听,一个关机。满腹的牢骚与疑惑,可又不好发作出来。
电视上播着一个沉闷的综艺节目,但红衣女人似乎相当聚精会神,对着屏幕目不转睛。
大Q踌躇着,最后觉得这样拖着时间等另外两人毫无意义,于是打破沉默,说:“我有件事情想问你。你去找过诺尔小姐小时候住的福利院吗?”
女人似乎全投入到沉闷的电视节目上了,充耳不闻,一动也不动。
“听说你拿了她小时候的一顶帽子。”大Q继续说。
前一刻她还保持着定格姿势,后一秒突然毫无征兆的趴在膝盖上哭了起来。
大Q吓了一跳,一时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半晌才不安地问她怎么了。
她完全沉浸在失常的悲伤里,嘤嘤的哭了好一会,才抬起头。粗鲁的用手掌抹了抹脸,扭头看着大Q,难受地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讨厌?总是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态度咄咄逼人,非常情绪化,又骄傲,又倔强,做错事也从不肯承认,以前可能尹炀就是——因为这个最后选择了她。你说句老实话,我这个人是不是非常不讨人喜欢?”
大Q花了好几秒才想起尹炀是谁。
看着她还留有泪痕的脸,他不由自主地安慰道:“你非常美丽动人。”
“除了这个就没别的可取之处了?”她丝毫高兴不起来。
“除了这个,男人还会期待其他的吗?”大Q装作轻松地说。
她破涕为笑,但依然不满意,“还应该聪明、温柔、善解人意、能干之余又不能太有攻击力,懂得巧妙地撒娇,诸如此类一大堆。”
“但没了美丽动人的外表,这一切都大为失色啊。”大Q由衷的说。
红衣女人情绪基本稳定下来,她静静的看了大Q一会,然后轻轻说:“你真会安慰人,我们此刻感觉有点像一对老恋人啦。”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朝他微扬起美丽的脸庞,上面还带着点点泪光,像一个恳求大人温柔安慰的小女孩,“你能给我一个礼貌又纯洁的拥抱吗?每次哭过之后,我总希望有人抱抱。”
夕阳映在她后面不远的窗上,将她的头部和脸部圈出一层淡淡的金黄,使她整张脸显得动人无比。大Q心里涌起了一股温柔,他站起来走了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轻轻把她的头抱入怀中。
她把头放在他肩膀上,伸手紧紧抱住他。
满鼻都是香气,似淡又浓,但毫无疑问是怡人心神。大Q深深的呼吸着,不禁闭上了双眼,模糊地想,她去洗手间时补了香水吗?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大Q听到她幽幽叹口气,说了句:“我总是不知道自己做得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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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53 PM
part 33
PART33
什么在响,叮铃铃铃,震耳欲聋。人声鼎沸,人影幢幢,大家在急奔疾走,互相推搡碰撞。很热,越来越热,似乎还有火光,烟雾也越来越浓。空气中的氧气似乎不够了,呼吸变得困难……火……好像是火警……热得透不过气,呼吸不了,开始头晕目眩,胸口像要爆炸开来!
大Q挣扎地醒过来。满头大汗,急促喘气,右手紧紧攥住被子。他的意识慢慢恢复,焦距也慢慢集中,然后他看见了在黑暗中显得灰白的天花板。
叮铃铃铃,还在响个不停。
他辗转扭着头,发现原来是床头柜上的手机在发出嘈杂的铃声和震动声。他慢慢转动着发胀的眼睛,借着壁灯的柔弱光线四处打量着。
电视机、窗帘、单人沙发,空白的脑袋开始清晰起来。当意识到自己正躺在红衣女人宾馆的床上时,大Q吓得一个打挺坐起来。被子无声滑落,曝露出*的上身。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脑袋嗡的一声又变得几乎空白,下一秒,他本能地以雷霆万钧的速度一把抓起还盖着下身的被子,就那么十分之一秒的一瞥,就让他化成了石雕。
脑子里似有曝光灯闪着,白茫茫一片,这个画面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曝光灯又闪了一下。他们拥抱在一起,香气令人舒适无比,她好像吻了他,她帮他*服……然后……然后……一个曝光……她在哭……她叹气,她说不知是错是对……强烈的曝光……
房间里没有起他人。
大Q抹一把脸,探身拧亮台灯,在地板上找到衣服,沉重又快速穿好。坐在床沿发了一阵呆,然后去洗手间洗了一个很长时间的冷水脸。出来后,额头附近的头发湿漉漉的,脸上的水直往下滴。他打开房间的主灯,房间刹时亮堂一片,但照不出她留下的任何痕迹,手袋、鞋、帽,全都没有。她又消失了。
手机又猛烈震动和喧闹起来。
大Q走去,伸手拿手机的时候,他看到一张照片。是那种立拍得相机拍的照片,就压在手机下面。他拿起来。照片上的他光着上身在床上熟睡的特写占了大半画面,旁边还有半个穿毛巾浴衣的身体,看不到脸,只照到一个线条柔和的下巴。但下巴的主人并不需费脑筋去猜。照片下方空白处,写着两行字:或许你暂时不要我和他们碰面,过段时间我再找你。
大Q拿着照片一动也不动,只有腮边一下一下的鼓动才看得出里面牙齿咬得正紧。最后他把照片撕得粉碎,扔到马桶里,冲得无影无踪。
他重回到房间灌了一大杯水,然后坐在沙发上沉思了很久,将这次与红衣女人见面时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反复思索了好几遍,最后被森先生的来电打断了,挂断后,诺尔小姐的来电马上接入。
大Q去前台交还房间钥匙的时候,被告知该房间已办好退房手续,房费也提前付清了。他对此并不感意外。最后他问前台服务员要该房间登记入住人的姓名。服务员用深谙个中缘由,又毫不掩饰的目光打量了他约莫两秒,才客客气气给了他想要的名字。
在去“茶道”与森先生、诺尔小姐碰面的路上,大Q心里一直默念着一个名字: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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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53 PM
part 34(1)
PART34
绝无先例,三人约会居然是大Q最后一个出现,森先生与诺尔小姐似乎一早等得不耐烦了。从大Q一踏进大门开始,那两人就一直伸着头望着他,确切来说是搜寻另一个可能在他身边的人。他刚走近卡座,森先生就急切地问:“怎么就你一个人,那女人呢?”
大Q耸耸肩,“走了。”
“走了?!”森先生简直气急败坏。
“怎么回事?你不是留言说一起碰面的吗?”诺尔小姐像被愚弄了般不快。
“就是走了。”大Q淡漠的说,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桌面,举手叫雅子过来,“两份芝士三文治。”
森先生与诺尔小姐对望一眼。
“不是说好再见到他们,一定要紧紧抓住的吗?你怎么把她放走了?”森先生压抑着没发作出来,“而且我打了那么多次电话给你,一直没人接!”
大Q始终平板着脸,分别瞟了那两人一眼,依然用平平静静的语调说:“从下午三点多开始,我就开始打电话给你们,直到5点几,共打了三次,每一次都是关机或无人接听。虽然我清清楚楚留言给你们,告诉你们目标人物出现了,让你们尽快给我回电话。可是直到8点37分才有第一通回电。我们不是警察,不能随便扣留人——就算是警察也不能无证无据就能扣留嫌疑人。那女人随时可以离开,我没权阻止。何况,我已经留着她超过四个小时。她有义务一直干等下去吗?”
三文治上来了。他伸手就拿一块,咬了一口,朝走了几步的雅子大声说:“雅子,再给我拿杯茶,我平时喝开的乌龙。”接着又大口吃起来。
森先生鼻子发出一个很响的声音,靠在椅背上看着他吃。
诺尔小姐略微吃惊地问:“你这是替她说话吗?”
大Q吃完第一块三文治的时候,茶端了上来,他喝了很大一口,拿起第二块接着吃。很快他就吃完了,再喝了口茶,然后用手抹抹嘴。
诺尔小姐看着他完成了一举一动,开声问:“现在吃饱喝足了,可以开始了吗?”
“我下午在这里碰见了她,然后邀请她在这里等你们,于是我和她就一起等了快两个小时,之后她不肯再等下去了,”大Q咽了口唾液,“说累了要休息一下,于是回旅馆了,我没办法,只能跟她一起回去。在旅馆我们随便又聊了会,然后她就休息了,我在等的过程中也睡着了。醒来之后她就没人影了。”他喝一口茶,“在这段漫长的等待时间里,你们都去哪里了呢?”
“我——当时在会客,关机比较好。”诺尔小姐说。
“我这几天一直想着这件事,一直失眠。于是就下午就吃了点安眠药,没想到睡得太死了,听不到你电话。”森先生解释道,末了又喃喃加一句,“看来以后还是少碰这玩意,药力太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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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53 PM
part 34(2)
“可是也不能就这样……”诺尔小姐咕哝着,“不知下次又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了。”
森先生则不满地大声叹口气,问:“那你有没有弄到她的一些信息?你们聊了那么长时间,说了什么?”
“甄真。她入住旅馆用的名字,可以查查。”大Q看向诺尔小姐,“她说你抢了她未婚夫,还将他可怜的弄死了,所以要报复你。”
诺尔小姐定定看着他,呼吸粗重,半晌才从牙缝挤出一句话:“那恶毒的女人……”
大Q转头看着森先生,说:“她说你参与了她的报复行动,并收了五万英镑参与费。”
周围好像被魔法师大喝一声“停”的静止了下来,一切的声音、动作全部定格在空气中。
森先生和诺尔小姐都倒抽了一口气。森先生瞪视着大Q的眼睛,而诺尔小姐全身心的力量都凝聚在注视着森先生的双眼上了。然后森先生嘴角慢慢上扬,最后裂开嘴哈哈的大声笑起来。
“真是一个爱搬弄是非的女人——我现在完全体会到你的感受了,”他朝诺尔小姐投去同情的一瞥,又望向大Q,“真是个超级厉害的女人,听着这些天方夜谭的故事,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又哈哈的笑了好几声。
“喏,在几小时里,就说了一堆诸如此类的事。”大Q挂上一抹嘲讽的笑,低头端详自己放在桌面上手指。
他突然抬起头,看着诺尔小姐的眼睛,说:“诺尔小姐,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你有过精神病史吗?或者说现在正接受相关的治疗吗?”
她回瞪着他,嘴巴张开又合上,好半晌才问:“又是那女人说的吗?”
“是的。”他继续盯紧她震惊的眼眸,像个有经验的猎人紧紧盯着快进圈套的猎物,“有吗?”
她的眼眸里似乎有东西流过,她睫毛轻颤,说:“没有。”语气坚定。
大Q“哦”了一声,又低头继续端详手指,心不在焉地说:“似乎那女人不捏造点事就根本没话说了。”
诺尔小姐恼怒地、狠狠地嘟嚷:“恶毒,无耻,让我看到她……让我看到她就……”
“还有其他吗?”森先生饶有兴趣地问。
“诸如此类,翻来覆去。”大Q头也不抬。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诺尔小姐寒着一张脸,似乎努力压抑着,“再碰上的话又联系不上人怎么办?”
“就直接像警察扣押嫌疑犯一样等着大家碰面吧!万一真的扭到警察局去也可以告他们诽谤,我们不理亏。”大Q说。
森先生裂嘴一笑,拍拍他肩膀,说:“高招!”
诺尔小姐闷哼一声。
“那么,”大Q朗声说,“我们各自都查查那个女人的资料吧。甄别的甄,真假的真,就叫甄真。”
“名字起得还真具讽刺色彩。”诺尔小姐嘲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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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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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53 PM
part 35
PART35
森先生用钥匙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在最底层的最里面找到了那张银行卡。他把它拿在手中,无意多看一眼,颓然坐下。
败露了,事情败露了!那女人为什么会提到这个?威胁?警告他别再追查下去?但该死!对于那一段,我自己也糊里糊涂,就像选择性失忆!我去那里做了什么,见了哪些人,完全一片空白!只剩下这张该死的银行卡,和躺在里面的5万英镑!这也是实验的一部分吗?实验对象完全不清楚实验的情况?!我似乎做了一个错误的决策!都怪那该死的5万英镑!5万!英镑!还要怪这不景气的出版市场。那些愚昧无知的人,都不知道多读书是改变愚昧思想的唯一出路!头痛……头痛,如果事先知道事情这样复杂严重,我绝不参加!
绝不能让他们知道……不能,如果他们知道我收了那笔钱,那我真的是一个万恶的参与者了……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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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54 PM
part 36
PART36
大Q垂头站在花洒下,任由热腾腾的水从头奔腾到脚。如烟的水蒸汽将整间浴室变成了清晨的林间,潮气环绕,烟雾弥漫。
诺尔小姐并没完全说真话,他想。虽然当时她并没避开他的眼睛,但她眼睛的焦点有那么一瞬间是离开了的。听到那个问题后,她退缩了,虽然外表不明显,但眼睛却游离了一下,留下空洞的瞳孔迎视着他。尽管时间非常短,迹象也非常微妙,但逃不过他的眼睛。可能她的精神状况并不如那女人说得那么严重,但肯定有着相关的问题。等一下……她以前也说过不清楚自己是人格分裂还是意识丢失,是了,肯定是那样!她之前虽然只是表示怀疑,但并没否认自己这个状况。现在的否认可以说明她病情加深了吗?真正的精神病患者都是否认这一点的。是这样吗?
未婚夫呢?可能是事实,可能她也被蒙在鼓里,但当然也只是不愿意被人知道。这在她看来是不光彩的,因为她不是那种破坏了别人感情还以赢者自居沾沾自喜并不介意到处宣扬的女人。但谁知道呢?目前情况看来,她很可能并不像她外表看起来那样光明磊落。那女人说什么来着?每个人都有秘密?可能……可能……
大Q大力抹了把脸,垂头淋浴的姿势继续保持不变。
那女人眼力不差,我确实无法百分百相信森先生。他有秘密,肯定有秘密!那个参与费?他笑得太突兀了,与当时的气氛完全不协调。他试图掩饰,但太过了反而露了马脚。这个说法其实并非荒诞不经,整件事情还没开始,他就预知先机一样指控了诺尔小姐。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内幕,他怎么会有那么异常的举动?虽然他说是收到神秘系列短信,但天知道是不是他捏造出来的。退一步,就算没有所谓的参与费,但是,我可以拍着胸口发誓,他有问题!错不了!那女人知道他一些秘密,一些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大Q关掉花洒,用力甩甩头,水花四溅,再抹掉脸上的水。他走到半身镜前,伸手在上面的水汽上抹出两片粗粗的水痕,让里面的人脸看起来有点变形。他双手撑在洗手盘上,头部向镜子凑了凑,更近距离打量着那变形的脸。
“以后,我也有了把柄被抓住了吗?”他自言自语,“一个相当不光彩的把柄。与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女人上了床——甚至在怀疑她有不良动机的情况下,更甚至,当时还不知她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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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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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54 PM
part 37
PART37
夜深人静。
诺尔小姐在黑暗里蜷缩着双腿,一只手紧握成拳,大拇指放在口里神经质的一下一下啃着已光秃秃的指甲。她双眼亮晶晶的,紧密注意着黑暗中一动一静,但周围是死一般寂静。突然她似乎听到一点轻微的声音,就从浴室里传出来,似有水滴声,但她敢发誓之前是绝对没有的!她浑身紧绷,再凝神侧耳细听,又似有似无了。
她坐起来,紧张着,犹豫着,肩背发硬,手脚冰凉。最后还是轻轻掀开被,蹑手蹑脚朝浴室走过去,在门口处无声地深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按灯开关。白晃晃的灯光一下晃得人有点发蒙。浴室里干净无异常。她又去检查各个水龙头,均没有滴水现象。
她站在浴室门口,面朝客厅,又凝神倾听了一会,才关灯重新上床。
躺下后,她又开始一下一下啃着指甲,继续睁着亮晶晶的眼睛。
那女人一直都了如指掌,我们怎么斗得过?她肯定知道我在接受心理治疗,她在旁敲侧击。那她说的未婚夫事件也是真实的吗?难道尹炀真的曾经是她的未婚夫?尹炀从没提过以前的感情,不过如果他真亏欠过别的女人又怎么会提出来?
对森先生的指控也会是真的吗?他也计划害我?诺尔小姐打了个哆嗦。他听到那个说法后,并没直接一口否认,而是奇怪的大笑,突兀得让人觉得不自然。他在刻意隐瞒?
大Q在怀疑?她不安地扭着身体。
他问她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她的。他的眼神……他的眼神似乎有点奇怪……眼睛里面并不是一种百分百相信的光彩,而是……好像是无所谓的、姑且听着的意思。他和那女人呆在一起那么久,真的只说了这些话?还是还有其他事情发生了?他呢?那女人有没有说他什么?他也有秘密吗?
究竟,究竟,哪个真哪个假……真相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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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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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54 PM
part 38(1)
PART38
电话在响。
大Q缓慢扭头,朦胧的双眼迷茫地看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它熟悉地叫着、震动着。那天在旅馆醒来的情景闪入脑海,他一下子清醒过来。看看旁边的闹钟,还不到7点。
电话是森先生打来的,大Q一按接听键,他的话就冲了出来,“我有事情要跟你说。很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的事情?”大Q重复一遍,紧接着振奋起来,忙问,“又有什么事情了吗?那女的又出现了?还是男的?还是有另外新的人物?”
对方沉默了,一两秒后才说:“过来再说吧。你现在过来吗?”
“马上!”大Q将手机朝床上一扔,迅速掀被起来。
简单快速漱洗之后,他在梳洗镜里稍稍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脸。面部略浮肿,眼圈发黑,皮肤毫无光彩,失眠的痕迹清晰暴露。他用手拍了几下脸颊,便转身离开出门了。
第一声门铃还没响完,门就开了。森先生站在门后,面容枯槁,比大Q更糟。
“你看起来很糟糕,”大Q一脚跨进去,“失眠了吗?”
森先生没作声,轻轻合上门,跟在后面。
“什么重要的事?”大Q停下脚步,回头问。
森先生指指沙发,说:“你先坐下,事情比较复杂。”
大Q在最近距离的位置坐下,准备好,看着森先生。
森先生在对面坐下,两只手交合一起,搓着,声音低沉,“我想了整整一晚,翻来覆去,再覆去翻来,觉得还是把事情告诉你好点。”他的目光说不上躲闪,只是一直忍不住往大Q眼睛外的地方瞟。
“嗯。”大Q等着。
“我决定全告诉你。我们现在同坐一条船——一条不知道是好是坏、不知道会不会沉、什么时候沉的船——所以我们真的要齐心协力,心无芥蒂,彼此信任。所以我决定都告诉你,我们一起商量,一起找出事情的解决方法。”
“你说。”
森先生的目光飘了回来,他坚定的看着大Q,然后一转身,大步朝卧室走过去。大Q的视线莫名其妙追随着他的背影。
他很快就回来了,重新坐下,眼睛看着Q,递出右手。
大Q疑惑地看着那张银行卡,又看看森先生。
“五万英镑。”森先生声调沉稳。
大Q的双眼瞪大了一个刻度,眉毛也耸高了几许,但并没到达大吃一惊双目圆瞪的程度。他没去接银行卡,只是看看卡,又看看森先生。
“那个女人提到参与费。我确实拿到了一笔类似参与费的钱,也刚好是五万英镑。但绝不是跟她做的交易,更不是参与报复诺尔小姐的阴谋。收这笔钱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会带出一串事情,如果……”
“为什么?”大Q突然问。
“什么?”森先生一脸错愕。
“为什么会得到那笔钱?你说类似参与费,那你到底参与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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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55 PM
part 38(2)
“呃,啊,那个,”森先生脸有难色,把银行卡放在旁边的台几上,“虽然我很想一五一十告诉你,但恐怕说不清楚,事情太蹊跷了,太蹊跷了。”他皱起眉,调整一下呼吸,“从最开始说起吧。10月10日——肯定是这个日子,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我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的时候,有个穿着很得体的专业人士一样的男人前来自我介绍,说是国家人类遗传工程研究所……”
“国家人类遗传工程研究所?”
“是的。那男人说研究所成功开发了一个新项目,正需要找对象检验一下。那是一个关于记忆的实验。他重点介绍了实验内容,说会在我大脑细胞中加入一些编码,研究我们的大脑如何工作。他再三保证这个实验对大脑不会造成伤害,但因为实验是高技术含量的大脑实验,所以会事先跟我们签署保证协议,万一真出现问题,我们就可以依法保护自己利益。同时会给任何参与实验者一笔相当可观的参与费。”
“五万英镑?”
“是的,相当大一笔钱。”
“太大了。然后呢?”
“那人给了我一张名片,叫我考虑一下,如果决定参与的话就找他。我没考虑多长时间,第二天就打了电话过去。但当时那人不在研究所,还在继续寻找实验志愿者,所以我们约了在外面碰面,然后由他带我前去研究所。
“那个研究所跟我们平日所看的科幻大片里的研究大楼一样酷,没有一处不透出高科技的金属质感。在里面,我跟项目实验负责人见了面,他们更详细解释了各种条例,虽然那些条款跟保险的条款一样让人了解不到太多含义,但了解到关键的地方就足够了。实验只需要几小时,先将人为编码放在我大脑里,用精密仪器监视人为编码与大脑本身的记忆编码有什么不同的频率。实验结束后就会帮我消除掉。过程中不怎么痛,只有一点不舒服。他们当时还特别举例了《记忆裂痕》,你还记得那电影吗?”
大Q点点头。
“他们说尽管目前我们在记忆方面的研究成果还没到达那个程度,但已很接近。我不排斥在这个进程中贡献少少力量。于是我签了安全承诺保证,和一些确保参与者权益的合同。我坐在一张躺椅上,头顶的白炽灯啪的打开,眼前一片白茫茫……”森先生停下来,沉浸在回忆里,眼睛中没有焦距。
“然后呢?”大Q见他没什么进一步反应,追问道,“接下来怎样了?”
森先生茫茫然扫了他一眼,回过神来,说:“没有了,实验结束了。我的记忆只去到头顶上白炽灯啪的打开白茫茫的一刹那。然后我就又回到街上,漫无目的闲逛了。”
大Q惊奇的表情加深了。“他们把你之后的记忆也全部消除了?更像一场梦啊!”
“或许。我当时也以为自己构思入了魔。但后来在信箱发现了一封信,里面有张新开的银行卡。我马上拿去查询,帐户是我的,里面如之前协议一样,整整5万英镑。我追查过转帐源头,但最后发现是我自己带着现金去开的户。”
大Q看着森先生,良久没法开口。森先生直视他,眼睛清澈磊落,此刻目光没有任何躲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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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38(3)
“这还不是最后的。”森先生语气缓慢,眼睛越发明亮,“后来牵涉诺尔小姐的事情越来越复杂,手机短信也莫名丢失了之后,我想到了那个研究所,会不会后面发生的事跟那个有联系呢?虽然我不清楚自己在里面到底做了什么,但可以去问一问。于是我按照名片的地址找了过去。”他顿了顿,眼睛颤动一下,“那里没有研究所。地址没错,但并没有我那天见到的充满科技质感的研究所。”他扬起眉毛,眼睛对上大Q吃惊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那研究所,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大Q的惊叹憋了两秒才成功“呼”出来。
森先生在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张名片,一扬,“那个奇怪的名片。”然后放在银行卡旁边。
两个男人各坐一边,弯腰低头看着桌面上两张薄卡片,谁也没说话。
大Q看了一会,分别将卡片拿起来研究了一番,又放下。
他凝视森先生,神情复杂,里面有抹恐惧,“你刚才说是10月10日遇到那个自称是研究所的人,第二天就决定进行实验?那也就是说,实验一天后就收到谋杀预报短信。那么,会不会那个也是实验的一部分?直到现在,你其实还身处实验当中?”
森先生左右放松一下脖子,并不对这个推测太感兴趣,“所有可能我都想过了。可能一直在实验中,可能实验结束了却破坏了我的记忆,又可能两者根本没任何关联,却被某些人处心积累利用起来……但所有的线最后都悬在半空,证明不了,也找不到落脚点。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其实一直处于被动,丝毫使不出力量——拼足了吃奶的力气也使不出来。这种感觉——”他思索着,希望找到一个贴切的比喻,“这种感觉,就像他们包围着我们,但退出一丈远之外,我们挥拳踢腿,但全落在我们之间那一丈距离的空气里。就是那种感觉。”
“啊,那些短信!”他突然想了起来,“那些短信有问题,正是短信促使我前去找研究所一查究竟的。”
“什么问题?”
“我以前没告诉你。其实预告短信里面有一条建议我多找一个熟悉的人来进行调查,他说什么?啊,他说‘所有出色的侦探都不是独行侠,福尔摩斯有华生,波洛有黑斯廷斯’,所以我设计把你拉了进来,利用你的好奇心……”
“但将我蒙在鼓里。”大Q语气中的不满不难听出。
森先生面露困窘之色,“我想着知道事情的人越少就越好,而且当时没预料到会这样发展。另外,”他抱歉地一笑,“关于短信不能恢复一事,我也有所隐瞒,”看见大Q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再短速一笑,“就是检测结果没我说的那么简单,事实上我的手机记忆芯片没有储存信息的痕迹,用我朋友的话来说:原先根本就没有短信。”
大Q摇摇头,满脸困惑:“我不明白……”
“我也没弄明白。找不到研究所后就更糊涂了。”
“难道,难道……”大Q的目光碰上森先生的。
森先生点点头,“我怀疑短信是实验时存入我大脑的人为记忆编码。是那些编码在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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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38(4)
大Q惊异得口吃起来,“那,只是,科幻电影里才有吧!不否认,我们的人类文明是取地了很大成就,但还没到那个程度!”
“谁知道呢?”森先生轻描淡写表示反对,“我们平时得到的都是政府过滤后的信息,而科研方面的报道从来就少。我们有什么理由怀疑他们没这个能力?”
大Q瞪着他,好一阵默不作声。
“那我们现在成了政府的白老鼠?”
“这个假设同样悬在半空。”森先生的声音干巴巴的,然后加上一句,“别忘记,那个女死者曾经与政府部分有联系。”
两人陷入沉默。
大Q突然出声笑起来,森先生诧异看着他。
“你知道吗?你亮出你的五万英镑时,我并不太惊讶。看来那女人都跟我们打过预防针了,即使明意识里不相信,但潜意识里都有了个底。你的银行卡更证明我之前的想法是正确的:尽管来者不善,但她并不是信口开河,随便捏造,说过的话多少都有一定根据。所以就算以后真的发现诺尔小姐是神经病,我想也我不会太惊讶。”他斜躺在沙发上,瞧着森先生,笑着。
森先生可一点笑容也没有,努着嘴,振作了一下。
“我不希望把这所有事情告诉诺尔小姐,所以才只找你来。因为我不希望让她知道我真的收了一大笔钱,参与到一个我也说不清楚的实验里去——这太扯了,这样她就更认定我其实参与了报复她的阴谋里去。不管怎样,虽然我们还没摸清她的底,但她无疑是整件事情的关键,所以我不希望被她排斥,被她当成假想敌。”
“诺尔小姐……噢,那照片!”大Q说着,弯腰在台几下翻找,很快就抽出一本书,翻开拿出一张照片。
森先生接过来,心不在焉看了看,说:“这类照片还真不少。”最后把照片放在桌面上的两张卡片旁。
“为什么选我?”大Q问。
“什么?”
“为什么选择把事情告诉我,而不是诺尔小姐?”
“我们有快20年的交情。要信的话,你是唯一选择。”
“确实,20年可不短。”大Q点头,“如果我们之间的信任也不存在了,就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信任啦。”他回想了一下,神情有点古怪,说:“森先生,其实你刚才说的全部都经不起推敲……”
“哪里?”森先生有点吃惊。
“谁会在大街上随便碰到一个陌生人,听人家胡吹一通,就答应参加大脑方面的生物实验?”
森先生苦笑一下,“我头脑太狂热了……你知道,每次和你看那种电影时,我都会期待有朝一日也闯进那个神奇的世界。所以,那个世界的大门终于向我敞开时,我怎么能够拒绝……”
“确实,全宇宙除了你这个疯子,找不出第二个了。”大Q对点也坚信不疑。他又想了想,“你不是说你实验之前签了一些文件吗?文件呢?既然给了你银行卡,应该文件也归还你。”
森先生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桌面几样东西,慢吞吞地说:“是啊,他们没像给银行卡一样爽快。没有文件,文件跟着研究一块所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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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55 PM
part 39
PART39
诺尔小姐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眼皮慢慢打开。
空气中似乎飘着一种令人舒服慵懒的成分,她觉得身体舒适,气温、湿度怡人,光线恰到好处。
她目光移落到五米开外的医生身上。他正聚精会神低头看着桌面上的什么,可能是某个病人的病历,可能是艰深枯涩的专业书籍,又或者是一本最适合现在这种柔软午后时光的休闲读本。他伸出右手,眼皮都不用抬一下,就准确无误握住了杯的杯把,送到嘴边轻轻呷了一口。
诺尔小姐不愿意挪动一下身体,保持原来姿势继续软绵绵地躺在躺椅上,远远观察着医生的一举一动,心想有多少像自己一样的病人来找尚医生呢?当这类病人肆无忌惮、呼呼入睡之时,他就在那边一面看着他东西,一面呷茶或其他饮品,最后终于练就如此一副身无旁物的淡定姿态。
她继续躺了一会之后,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都轻盈起来,一扫来时的紧张疲累,于是坐了起来,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
医生朝这边看了一眼,快速、悄无声息地走出门口,很快又回来到诺尔小姐跟前。
“我已经吩咐何小姐给你送来热奶茶了。”医生轻快地说。
诺尔小姐抬头对他笑一笑,表示感谢。她打开手提袋,拿出手机开机,说:“这次我睡了多久?从身体都心情都舒适得很。”
“刚好3个小时。比之前睡的时间都要长。”医生坐下来。
“看来,我只能来这里才能入睡了。”诺尔小姐有些无奈。她环视一下周围,好奇地问:“医生,你这里喷了什么,是类似镇静神经的东西吗?”
“嗯,如果有这样的好东西,我怎么敢藏着,一定会给你开一剂。”医生微笑地说。
“如果真有,该多好。”诺尔小姐不无遗憾,“那我就不需要经常来打扰你了。”
“‘打扰’一词多不正确!你知道,若有需要,我这里随时欢迎,尽我们最大的能力,为你提供帮助。”
何小姐送奶茶进来了,然后礼貌告退。
“跟你谈话真愉快。”诺尔小姐真诚地说,“你这里的一切都让人觉得心安。我真的非常感谢你。真的!”她一再强调,“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想我都要崩溃了,被残忍的生活折磨得不成样子了。”她脸上闪过一抹阴影。
医生亲切地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不要想得那么严重。要记得时常保持放松的心情,这对你的情况有很大帮助。如果有需要,你随时可以上来睡觉,即使不想跟我聊也没关系,只需要说一声:医生,我来休息一下。我这沙发随时恭候。”他的眼睛里满是善解人意的笑意。
“你真好,你真好。”诺尔小姐由衷地说。
“而且记住,有什么不好的情绪,一定不要憋着。也不要想着是麻烦我,所以忍着再忍着,不到情非得已才来排解。你的情况并没你想象中严重,只是精神过于紧张,并有一些强迫症状。所以一有不好的情绪就要马上排解,一定不能积聚起来。你要时刻记住,我有责任帮助你,也非常乐意帮助你。”
诺尔小姐像个听话的孩子,顺从地用力点头,“幸好有你。幸好有这个地方,只有在这里我才会觉得心安。”
“这个地方,”医生语气亲切温和,“会帮助你重新坚强起来,让你恢复力量。”
诺尔小姐感激地看他一眼,端起奶茶享受地喝了一口,说:“你们的奶茶也非常好喝。”
“再次荣幸。”
喝完奶茶,再次表示谢意之后,诺尔小姐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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